
為了治愈葉書南對摩托車的恐懼,沈聽荷不由分說地將她捆上了後座,車輛卻在疾馳中失控。
毫無防護的葉書南被甩出車外,沿陡坡滾落,渾身是傷。
病床前,沈聽荷拽著時銘辰的衣角:“辰哥,她要是因為這事真跟你分手怎麼辦?”
時銘辰望向臉色蒼白到透明的葉書南,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她不會,她有多愛我,我比誰都清楚。”
“更何況,離開我的代價是半個葉家,她付不起。”他抬手揉了揉沈聽荷的頭發,“別自責,你也是為她好。”
腳步聲漸遠。
病床上,葉書南緩緩睜開眼,一滴淚無聲滑入鬢角。
他們三人自幼相識,本該是最親密無間的摯友。
十歲那年她為救被綁架的時銘辰,毅然從飛馳的摩托跳下,摔得血肉模糊,從此再也不敢看到摩托車。
可沈聽荷卻因為這件事迷上機車,甚至在國外組建了一支車隊。幾個月前,她風風光光地帶著整個車隊回國,受到了包括時銘辰在內無數人的追捧。
這一次,沈聽荷笑著說要治治她的心病,不顧哭求將她綁上車。
她顫抖著向時銘辰求助,他卻隻淡淡一笑:“聽荷技術很好,試試看。”
天旋地轉,滾落山崖,她決定再也不愛他了。
葉書南睜開眼,鼓起勇氣按下號碼:“時葉兩家聯姻可以不作數嗎?我不想嫁了。”
母親的猶豫落在葉書南眼裏,成了無聲的拒絕。
她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然後逃也似地想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歎了口氣:“早就想告訴你,其實你哥才是你爸。當年,你爸媽的關係不能暴露,不得已才對外宣稱是我老來得子。”
“不嫁就不嫁了,你不是我生的,自然也不是聯姻對象。”
掛斷電話,葉書南隻覺恍然如夢。
昨天是她和時銘辰告白三周年的日子,可她直到傍晚才等來他一條短信:“今晚有重要並購會議,乖,禮物讓助理送過去了。”
剛掛斷,沈聽荷的電話就來了:“書南姐,真對不起啊,銘辰哥非要留在城外陪我看比賽,正好我這還有張VIP票,視野絕佳,你要不要來給他個驚喜。”
賽車場的喧囂震耳欲聾,葉書南發現時銘辰就坐在自己不遠處。
他一身休閑裝,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
男孩摟著他的脖子,嘴裏模糊地喊著“爸爸”。
沈聽荷倚在他肩上,畫麵溫馨得像一家三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回到家,她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將拍下的照片發給了嫂子唐曉——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幾分鐘後,唐曉回複:“孩子叫時念禾,三歲,生物學父親確認為時銘辰,詳細資料還在調取。書南,你先冷靜,等我回來!”
連名字都在昭示著那個男人的情深意重,隻不過對象不是她。
窗外星辰點點,葉書南恍惚間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
沈聽荷剛出國,她被時銘辰一條短信叫到樓下。
他倚在車邊,拿著那份娃娃親協議的複印件。
“葉書南,你看這個。”
葉書南心沉下去,以為他要拒絕:“所以呢?”
他忽然湊近,目光緊鎖她,聲音低沉:“按照這麻煩的協議和你在一起,我好像有點虧。”
葉書南咬住下唇,眼眶微紅,他果然是喜歡更有趣的沈聽荷。
“但如果是因為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好像就不虧了。你怎麼想?”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恍然抬頭,卻看到他微微發紅的耳根。
兩人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
直到上個月沈聽荷帶著車隊回國,時銘辰應邀和她出去玩了七天七夜。
回來後他雙眼發光:“聽荷賽車玩得比男人還野,書南,你真該去看看!”
後來她的生日宴,他說:“聽荷今天賽車拿了第一個冠軍,慶功宴不好推脫,我露個麵就過來。”
可宴會結束他也沒出現。
她從共同朋友口中得知,當天他為了幫沈聽荷解決了她家一筆極其棘手的爛賬,喝的大醉,睡在沈聽荷家。
訂婚宴在即。
葉書南終於忍不住,拿著他和沈聽荷的曖昧照片去問他要說法。
時銘辰反而責備起她:“書南,你居然跟蹤我。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她心情不好,我陪她練了幾圈車而已,你思想能不能別這麼齷齪?”
清清白白,卻有個孩子。
確認了孩子的身份後,葉書南回去捉奸,卻在半路遇上正在試新車的時銘辰和沈聽荷。
兒時恐怖的記憶閃回,她當場顫抖的說不出話,時銘辰站在一邊笑著看著她被狼狽地捆上車。
天旋地轉間,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因為機車當眾失態,時銘辰當即冷了場。
他什麼也沒問,隻是脫下西裝裹住她,擋住所有視線,攔腰抱起她直接離場。
他握著她的手,掌心溫熱,一路都沒鬆開。
後來,再無人敢在她麵前提起摩托賽車,更別說讓她看見。
沈聽荷的比賽一場接一場,時銘辰繞著她跑前跑後,自從那天離開之後再也沒來醫院看過葉書南。
他每天發來幾十條消息,裏麵有一半都是關於沈聽荷的。
她又拿下一場比賽。
她壓彎壓的有多漂亮。
他想讓她的車隊在訂婚宴上表演......
手機屏幕在昏暗的病房裏一次次亮起,嗡嗡的震動聲像永不疲倦的蜂鳴。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猛地竄上來,她捂住嘴,幹嘔了幾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覺得喉嚨被酸澀堵得生疼。
等到葉書南出院,距離訂婚宴隻剩八天。
身上的傷還在疼,但心口那片荒蕪更清晰。
她看著窗外,目光沉靜。
八天後,葉家會在訂婚宴上當眾公布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