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承受詛咒的巫女,這一生都不能動情。
但是我的身邊卻存在著很多攻略者。
這些人手段下作,最愛玩英雄救美的把戲。
他們期望我從神壇跌落,在他們身下承歡。
卻不知道,我不僅能聽到他們的心聲,還最愛玩掏心掏肺的遊戲。
1
祭天儀式,儀仗森嚴。
我坐在搖搖晃晃的神轎中,斂下眸子,早已知曉危險在慢慢靠近。
果不其然,下一秒,神轎被掀翻,我跌出轎外。
那黑衣刺客提著劍直奔我而來。
他刀鋒逼近時,另一個黑影直直朝我撲了過來。
同時,一道心聲在我耳邊炸響:⌈花費大價錢從江湖上請來的高手就為了製造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就不信拿不下她。⌋
是丞相家的公子林恒。
又是一個攻略者。
我心中厭煩,平常也就算了,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也要動手腳。
那我可就沒有耐心陪你玩了。
我伸手,指尖寒光閃過,將那劍改了方向。
本來隻是擦過林恒肩膀的劍這下直接捅進了其心臟。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下,我踹彎了那黑衣刺客的腿,利落地拔出林恒身體裏的劍,又精準的捅進了黑衣人的心臟。
⌈大膽刺客,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行刺丞相公子,簡直死不足惜,本座今日就替丞相大人報了此仇。⌋
我扭頭看向幾近要癱在地上的丞相,能在戒備森嚴的祭天儀式上看見刺客,想必這位林大人功不可沒。
二人血濺神壇。
眾人臉色發白,卻無人敢說一個不字。
隻因我是太後身邊最信任最受寵的臣子。
我回頭看向貼身婢女阿蕪,她立刻找人將二人拖了下去。
可惜了,這兩顆即將被剜出的心臟是死的。
畢竟這個巫祝司的人都知道,我沈昭寧,最愛玩挖心掏肺的遊戲。
2
我叫沈昭寧,是大鄴王朝最年輕的巫祝,亦是當今太後最信任的人。
原因無他,一年前我親手殺了先帝,更是以自己可以呼風喚雨的能力幫助當今天子登上皇位,讓她成為了垂簾聽政的太後。
更是在暗中替她鏟去不少亂臣賊子。
我如今的地位,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為過。
可我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宮宴之上,觥籌交錯。
⌈沈卿,這可是哀家專門從民間搜尋來的樂師寧拂衣,琴技一絕。⌋
循聲望去,發現那琴師正盯著我,與我對視之後卻又慌亂的將眼神錯開。
⌈原來是太後娘娘尋來的妙人⌋我起身朝男人走去:⌈臣等有耳福了。⌋
⌈這就是本次任務的目標?一隻手就能碾死的人物興師動眾的讓我來?未免太小材大用了些。⌋
心聲入耳,我便明白了此人的來曆。
我勾唇,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好一個絕色琴師。不知太後娘娘能否忍痛割愛,將此人賜給我。
⌋讓我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如何玩弄你呢?
我親愛的攻、略、者!
太後自然不會拒絕我這麼小一個要求,我成功的將他帶回了府中。
但是一連幾天,我都沒有主動召見他。
今日,他便等不及自己找上門來了。
⌈近日事務繁忙,怠慢了寧公子,還望寧公子海涵。⌋
我笑著敷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倒有些好奇他會玩些什麼把戲。
寧拂衣麵上不顯,心中倒是惱怒的很:⌈賤胚子,居然敢晾我那麼長時日,今晚便取了你的性命,到時便能拿到相爺許諾的東西......"
我敲擊桌麵的手一頓。丞相林旭的人?不是攻略者?
心下頓時了然,前幾日祭祀儀式上殺了他的愛犬,哦不,愛子,看來是記恨上了我,不知道又從哪裏找來的人刺殺我。
嘶,倒是新鮮。
思慮間,寧拂衣走上前來料上一杯茶遞到我麵前。
⌈卑職新譜了首曲子,特來獻給沈大人。⌋
琴聲響起,淒美哀婉,如泣如訴,無端讓人生出一股惡寒。
曲是好曲,但這琴音,可不太對勁。
我指尖輕點水杯,水麵泛起詭異的波紋。
果不其然,有蠱蟲正試圖鑽進我的皮膚。
抬眼間,發現寧拂衣嘴角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我舉起杯子將茶一飲而盡,同時,琴音戛然而止。
⌈怎麼不彈了?⌋我眯著眼睛,隻覺有些昏昏沉沉。
⌈我瞧您的茶喝完了,不如卑職給您換一杯?⌋
嘴上如此,我卻聽他心中默念:⌈一,二,三.⌋
寧拂衣三步走到我麵前,我便徹底栽倒在了桌子上。
⌈什麼通天巫女?還不是栽到我手上了。我瞧著,除了貌美,一無是處!⌋
⌈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待蠱蟲發作,還不是唯我是從。⌋
說著,他膽大伸手來摸我的臉頰。
接下來,便是一聲慘叫。
3
⌈大人,您沒事吧?"
門外的侍衛一股腦的衝了進來,還以為巫祝大人出了什麼事。
卻見她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隻鮮血淋漓的手,那白衣琴師的衣服上也染滿了血跡,甚至連袖口都變得空蕩蕩。
⌈出去。⌋
我拿起手帕將手上濺上的血擦了個幹淨。
⌈你......你怎麼會?⌋寧拂衣已然顧不上手被我砍斷一隻,滿眼不可思議地瞪著我。
隻因他駭然發現,蠱蟲全都死了,而我眼神清明,沒有半分中毒的跡象。
⌈不可能,這毒分明無解!⌋
本來還以為他能給我個驚喜,誰知還是如此無聊的把戲,能拿出手的也隻有蠱蟲這東西。
我捏起他的下巴,笑的溫柔:⌈你的曲子很好聽,可惜......⌋
我袖中刀光一閃,抵在他的喉頭。
⌈你說,我從這裏開始剝下你的皮如何?⌋
4
三日後,我便聽說了相府門口掛了一張人皮鼓,隨風輕響。
鼓麵刻字:⌈謀我者,當如此鼓。⌋
朝堂震怖,更是將出門上早朝的丞相大人嚇得不輕,一連幾日都告了病假。
我這邊剛處理完琴師,府上便收到了一張黑底燙金拜帖,上書⌈三日後,七星閣,手談一局。
⌋落款:⌈謝無咎⌋。
國師謝無咎?
我與他之間向來沒什麼交集,他怎麼會突然約我對弈?
難道是新的攻略者?
或者他也是丞相的人?
但他向來不參與黨派之爭,什麼時候與丞相扯上了關係?
思來想去,沒什麼頭緒,那便去會會吧。
我應約而至,謝無咎倒是熟稔。
⌈你此番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丞相不會善罷甘休。⌋
我一愣,沒接話。
指尖拂過棋盤,倒是發現了些與眾不同。
⌈謝國師果然如外界所傳,詭譎怪誕,連棋局也要設陷阱?⌋
我屏息凝神去探查他的心聲。
居然一無所獲。
我不自覺心驚,這麼久以來,謝無咎是唯一一個我看不透的人,唯一一個聽不到心聲之人......
他不語,執黑先行。
下了一半,我眉頭緊蹙,他的棋路詭異莫測,讓人捉摸不透,處處都是陷阱。
我正打算落子,卻不想謝無咎突然打翻了茶水。
我不滿的抬眼看他,卻見他直勾勾的盯著我被茶水打濕的袖口。
⌈聽聞巫祝大人今日得了隴西軍報?⌋
我冷哼一聲,反手將密函按在棋盤之上,墨跡暈染成了北境地圖輪廓。
⌈自然不及謝國師,連東宮夜宴今日上了什麼菜都了如指掌。⌋
謝無咎將茶水潑灑在棋盤上,有暗紋浮現,與師父身上長佩戴的玉佩暗紋一模一樣。
5
⌈繼續⌋
侍女進來還原了剛才的棋局。
我故意暴露了右翼空擋,謝無咎黑子長驅直入。
落子之際,阿蕪麵色焦急地走了進來。
林旭居然派人查抄了我在城南的倉庫,那裏麵裝的可是私鹽!
謝無咎起身:⌈看來這局棋,你我皆是輸家。⌋
我匆匆回府,正巧遇上帶兵麵來的劉文章。
⌈劉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在我府門前如此興師動眾?⌋
我冷著臉大聲質問。
⌈沈昭寧,有人彈劾你私開鹽庫,還稱賬本就在你府中。本官奉旨搜查,速速讓開。⌋
我白了臉色,額頭不自覺的流出幾滴冷汗。
⌈不可能,定是有人汙蔑!⌋⌈是不是汙蔑,一查便知!⌋
劉文章是林旭的人,看我如此緊張,更加篤定了我府中有鬼。
他命人直接闖了進去,等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才見那將領出來。
⌈可搜出來什麼東西沒有?⌋
那將軍支支吾吾不肯說。⌈劉大人,此事......⌋
⌈說!有我在這裏,你怕什麼?⌋劉文章篤定已經找到了證據:⌈難道這妖女還能當眾殺了你不成?⌋
⌈並......並不是......隻在沈大人的屋中搜出了兩名赤身裸體的男人並沒有其它發現......⌋
此話一出,眾人皆靜。
⌈劉大人,你這一搜,全京都可都知道我府中養了兩個可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又有人來報。
城南私庫裏哪裏是鹽,分明全是土。
劉文章這才看向我,我朝他狡黠一笑,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遭。
謝無咎也看向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早就跟他說過了,我沈昭寧,從來不當輸家。
三日前我就已經將私鹽換成了沙土。
我會讓林旭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6
⌈白日之事雖讓我們躲過一劫,但是太後似乎並沒有放棄追查私鹽一事。⌋
阿蕪將探來的消息稟報給我:⌈並將這事交給了謝國師查探。⌋
我揮揮手讓其退下。
萬萬沒想到太後竟然將此事交給了謝無咎查勘。
我莫名煩躁,一種不安感在我心中蔓延開來,聽不到此人的心聲,隻知他也是師門之中的人,也不知他的具體身份,更不知他突然開始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謝無咎,乃是我計劃中唯一的變數。
⌈誰?"
我朝著聲響的方向扔出一記飛鏢,那人應聲倒地,我上前去,從他懷裏翻出了刻有相府標誌的令牌。
又是林旭!
⌈真是陰魂不散。⌋
話音剛落,窗被一陣風吹開,謝無咎翻窗而入。
而我此時身上,隻著了一件中衣。
⌈想不到,謝國師居然還有深夜亂入女子閨房的癖好。⌋
我握緊了手中利刃:⌈信不信本座剜了你的眼睛!⌋
謝無咎挑眉上前:⌈都說巫祝大人心狠手辣,最愛掏心剝皮,本以為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廢話少說,你今日深夜探訪,究竟所謂何事?⌋
⌈自然是來助你一臂之力。⌋
謝無咎這才掏出手中的東西-半塊青銅虎符。
⌈北境三十萬大軍,皆由此號令。⌋
我心中一駭,這東西怎麼會在他手裏?
他又怎麼會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接過虎符,捏在手裏把玩,又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我想要的東西,可不止這一個......"
我取下頭上的木簪,任性挑開他的衣領。
鎖骨處,赫然有道劍傷。
我挑眉:⌈想不到文質彬彬的謝國師身上居然有過如此傷痕,我倒是好奇,這是怎麼受的傷?"
7
⌈兒時與兄長比鬥時無意間留下的。⌋
我正回想著謝無咎對那道疤痕的解釋,阿蕪進來稟報。
⌈大人,太後懿旨,召您即刻前往宮中。⌋
看來,今日有一場好戲要開演了。
謝無咎查私鹽查到了相府,當眾抬出了二十箱私鹽鹽庫賬本。
此事鬧到了金龍殿太後麵前,開箱開出的不隻有鹽庫賬本,還有《江南水利圖》和軍械製造錄。
甚至在裏麵找到了掌管北境三十萬大軍的半塊仿製青銅虎符。
朝堂之上誰人不知,如今鎮守北境的郭將軍乃是林旭的大舅哥。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林旭,你好大的膽子!⌋
太後將物證狠狠地砸到了林旭的頭上,風光無限的丞相大人好不狼狽。
⌈冤枉啊!太後娘娘⌋老東西跪的比誰都快:⌈老臣府中並無這些東西啊娘娘!這些東西絕對是栽贓!⌋
⌈栽贓?⌋我輕哼一聲:⌈丞相大人口口聲聲說自己被栽贓,可微臣看這上麵的批注可確確實實是林大人的手筆啊!⌋
我故作惋惜:⌈林大人真是糊塗啊!怎麼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旭被關進了天牢,相府被抄,七日後斬首。
我自然要去拜訪一下。
⌈你個妖女!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是你汙蔑我!⌋林旭一身囚服,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你殺了我兒,血債血償,你該去九泉之下給我兒賠罪!⌋
我殺的哪裏是他兒子,所謂的攻略者罷了,那攻略者占據了他兒子的身體,那他真正的兒子早就不知道被攻略者弄到了哪裏。
但我實在懶得與他解釋,他派人刺殺我,我本想過段時間再解決他,隻可惜他一麵再再而三想置我於死地,那我也隻能提前下手永除後患了。
城南私鹽的假消息是我派人透露給他的。
謝無咎搜出來的二十箱證據也是我的手筆,甚至謝無咎給我的仿製虎符也是我不著痕跡的塞進去的。
就是為了一舉殲滅林旭一黨。
拋去恩怨不談,他也是我掌權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8
深夜,謝無咎再次造訪。
⌈今日之事,你可滿意?⌋
⌈滿意,自然是滿意的。⌋
我勾唇:⌈如今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謝無咎將一塊玉佩遞到我麵前,正是我們師門的信物。
⌈那日對弈之時我便已經知道了你乃師門中人,可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具體身份。⌋
我心中自然有所猜測,隻不過不敢確認罷了。
⌈阿寧,你當真不記得我了?⌋謝無咎無奈苦笑:⌈我是阿譽啊。⌋
謝譽?!
大師兄謝譽?!
我有些不可置信。
他十年前便因意外受了重傷,被師父送了出去求醫,自此生死不知。
兒時我與他關係最為要好,可如今早已忘了他是何模樣,隻記得他後頸有一處月牙胎記。
謝譽將我一把攬入懷中。
⌈你想要的,我皆竭盡全力如你所願。⌋
他在說什麼,我已不太在意,隻通過胎記確認了他確確實實是當年被師父送走的大師兄謝譽。
⌈阿寧,我知你步步為營皆是為了給師父複仇,我又何嘗不是?⌋
是了,我走到如今,便是要為師父報仇雪恨。
三年前,我被師父派出去上山采藥,待我歸來之時卻發現師門慘遭滅門,血流成河,我翻遍整個師門才在師父的屍體上找到了帶有皇室印記的劍刃。
所以,我步步為營才走到如此位置。
我勢必要將大鄴皇室,攪他個天翻地覆!⌈阿寧,你接下來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