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齊焰說為了治療我的絕症,他不得已隻能去攻略公司的實習生女助理。
他們在夏威夷的海底穿著潛水服擁吻,在北極蓋著同一條毯子相擁看極光。
每當我委婉提起,他就會皺著眉,訓斥我:
“我和溫玉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你能不能不要小肚雞腸?”
“冷薇,要不是為了你,我需要去攻略一個庸俗的女人嗎?”
可就是他口中這麼一個庸俗的女人,就隻用一句話,就讓他在我們四周年時候丟下了重病的我。
他沉浸在其中,刻意拉長了攻略時間,卻不知道,我也有一個攻略係統。
我的任務很簡單,隻要他回頭一次。
但是他沒有,於是我死了。
可是,我死後,他卻瘋了。
1
手機再次發來一條視頻之後,我點開,瞬間出現了傅齊焰溫柔的聲音。
“溫玉,聽說在極光下,許的願望都會實現。”
“那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也會實現嗎?”
傅齊焰幾乎是脫口而出。
“當然。”
絢爛的極光之下,倆人蓋著一條毯子,緊緊相擁。
溫玉羞澀在傅齊焰唇畔映下一吻。
他沒有躲避。
很美好。
如果傅齊焰不是我丈夫的話。
我放下手機,呆呆的,端起碗筷,伸手夾了一塊已經冷掉的菜。
這些菜,是我大早上起來,從采購到備菜,到下廚,全部親力親為,花費了整整一天,才做好的菜。
就連劉媽都一臉不忍看著我:“夫人,您身體不好,這些事情,交給我就行。”
我當時擦了擦汗,忍著痛意回複一句:“不打緊。”
為了備好我和傅齊焰四周年的晚餐,我願意付出對我而言非常珍惜的時間和體力。
可此刻,這些菜熱了又熱,等不到歸家的主人,已經失去了它們該有的味道了。
就和我的心一樣,蒼白又乏味。
因為疼痛,我連筷子都拿不穩,抖了又抖,我才將那一片菜葉放入口中。
嚼了兩口,我瞬間不受控製地捂住嘴,“嘔”地一聲,直接把所有的東西,甚至胃酸都吐了出來。
痙攣的痛意瞬間席卷全身,我整個人渾身顫抖。
胃癌。
晚期。
醫院早就給我下單了病危書,就算現在沒有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的麵色難看得緊。
發現胃癌晚期那天,堂堂傅氏總裁,外麵的冷麵閻羅傅齊焰,死死抱著我哭得和孩子一樣。
“薇薇,”他哽咽著叫我的名字,帶著深深愛意和疼惜,“無論如何,我傅齊焰發誓,一定會治好你。”
他果然是這樣子做的,事事親為,到處求醫,我的嘔吐物吐在他昂貴的西裝上,一向潔癖的他都能麵不改色地擦掉,用溫水給我擦拭嘴角,就連那小護士都一臉羨慕說道:“夫人,您先生對您真好。”
我當時想,有他,死而無憾了。
直到有一天,傅齊焰眼中發光看著我:“薇薇,我找到治療你的辦法了,你知道攻略係統嗎?”
他說隻要他攻略了那個叫溫玉的女助理,就能夠用係統兌換給我治療癌症的藥。
我感到吃醋,他向我保證:
“放心吧,我發誓,心裏隻有薇薇你一個人。那個庸俗女人我還看不上,友情攻略,也是攻略。”
可就是這麼一個他口口聲聲的庸俗女人,就因為她一句想去北極看極光,傅齊焰就拋下了我,在四周年這一天帶著她飛去了北極。
手機再次發出一聲震動。
那個小號再次發過來一個視頻。
視頻中,傅齊焰閉著眼睛,輕輕回吻了她。
他耳根紅透,托起溫玉的手,就像是麵對珍寶一樣放在自己的耳朵上為她取暖。
我一愣,莫名想起當年大學時候,我和戀愛時候的傅齊焰,他也是這樣子為我取暖的。
溫玉的消息隨後而來,帶著挑釁的得意:
“冷薇,看到了嗎?你老公愛的人是我,你還是早點滾吧,別巴巴地霸占著他不放,有意思嗎?”
我閉了閉眼睛,按下了熄滅鍵。
手機瞬間息屏,映射出狼狽的我。
——雙頰凹陷,眼泛青黑。
2
這不是第一次。
在傅齊焰準備攻略溫玉的當天晚上,這個號就加了我。
往上拉,點點滴滴,全部都是傅齊焰對她的關心。
從疏離,到偏愛,我仿佛見證了傅齊焰對溫玉的動心過程。
從剛剛開始公司裏麵刻意的偏愛,因為她的一句抱怨經期難受,便請了全公司的奶茶,給她的,是特意點的當初生日送給我的那家私廚的紅糖薑茶。
到後麵,原本拿來哄我的高定的包,直接就送到了溫玉手上。
我去問櫃姐,櫃姐一臉驚喜悄悄說道:“夫人,下午傅總就已經取走這個包了,估計是想給你驚喜吧。”
我滿心歡喜等啊等,等到這個所謂的驚喜出現在了溫玉的朋友圈。
“某人誇我最近業績不錯,特意獎勵給我的。就連他老婆都沒有哦。”
傅齊焰在下麵點了個讚。
我鬧過,傅齊焰便一臉不耐看著我。
“冷薇,你能不能不要多想?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去攻略阿玉嗎?”
“你別給我添亂了,你這樣子,真的很醜,不像你了。”
可當初,我們少年夫妻,擠在出租屋的時候,他抱著我,承諾:“薇薇,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靠在桌上,沉沉睡去。
讓我醒來的是第二天的一個擁抱。
傅齊焰將我抱起,塞入床上,看我醒來,他挑了挑眉,“醒了?”
“做菜這種事情有傭人去做,你好好休息就行。”
“怎麼這麼冷?”
他朝我手哈了一口氣,珍惜地搓了搓,放在自己耳朵上,眼中滿是溫柔的愛。
我實在是不會想到,就這麼愛我的一個人,就在昨晚對著另一個女生做出了同樣的事情。
我的聲音悶悶的:“傅齊焰,你知不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
傅齊焰身體一僵。
隨即偏開頭去,“抱歉薇薇,我太忙了,公司裏麵的事情太多。抽不開身。”
他拿出一枚戒指,戴在我手上:“周年禮物。”
我低著頭看著這枚戒指,我太瘦了,瘦到這最小號的戒指戴著都晃晃蕩蕩的。
可就算我健康,這也不是我的碼數。
剛剛他附身過來,我也聞到了不屬於家裏的任何一款沐浴露。
我閉上眼睛,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容:“那你今天陪陪我吧,就一天。”
我太痛了,隻要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就好,顯得這別墅不怎麼空曠。
“好。”傅齊焰承諾道。
可不到一小時,一個電話就急匆匆打了過來。
他走到陽台迫不及待接起了電話,沒多久,他一臉為難看著我:“抱歉,薇薇,公司裏麵有事情,我必須馬上過去。”
我定定看著他,他沒有看我,隻是急匆匆披上外套,奪門而出。
就在剛剛,那個號再次發來了一條消息:“你以為你留得住他嗎?隻要我一句話,他就會過來,信不信。”
很快,朋友圈更新了新的動態。
男子穿著一身家居服圍著圍裙,正在下廚。
女人炫耀般地伸出手,上麵是一枚熟悉的戒指。
【某人搞丟了我喜歡的戒指,說把這枚戒指賠給我,聽說隻有他們家兒媳婦才能戴,雖然不怎麼喜歡,看在某人親自下廚的份上那我勉強收下吧。】
“嘔——”
洶湧的嘔吐感傳來,我吐得天昏地暗。
我閉著眼睛,眼角沁出了眼淚。
那枚戒指,是他外婆留給我的遺物。
十歲那年,成為孤兒的我就是他外婆養大的,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小老太太閉著眼睛,把最後的遺物留給我,“薇兒,你要做你自己。”
後來這枚戒指無端遺失,我還傷心了不久,沒想到竟然出現在了溫玉的手上。
3
要拿回外婆的遺物!
屋外是台風天,暴雨傾盆,我打不到車,家裏的車已經被傅齊焰開走。
等到我走到溫玉家的時候,我就像是一條落水狗一樣,渾身濕透,發著抖。
我敲開了門。
為我開門的是溫玉,她一身家居服,驚訝捂住嘴。
“天哪,冷薇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朝她身後看去,這才發現,傅齊焰身上那套家居服,和溫玉的是情侶款。
他正低著頭,戴著手套剝蝦,可明明他對海鮮過敏,就連聞到味道也會臉色蒼白,我愛吃海鮮,為了他,十年如一日家裏不會出現任何海鮮。
看到我,傅齊焰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隨即是鎮定。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在你小情人的家裏給她下廚做飯?”
因為疼痛,我語氣中都帶著刺。
“冷薇!”
傅齊焰擰眉叫我的名字,“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難聽?她不過是一個生病的小姑娘,作為上司,我過來關心一下她,有錯嗎?”
“哈哈哈哈——”
我彎著腰,突然狂笑,笑著笑著,心頭酸痛了起來。
是啊,她生病了,那我呢,我可是癌症晚期了。
他憐惜她是小姑娘,有沒有憐惜過我呢?
相識十八年,結婚四年,他從來沒有為我下過一次廚。
傅齊焰皺眉,似乎想要走過來,卻隻是下意識將溫玉護在了身後。
“把外婆的戒指還給我!”
溫玉比了比手指,在傅齊焰看不到的位置對我露出一絲挑釁:“冷薇姐姐,你說的是這個嗎,你早說,我給你就是了。”
她朝我走過來。
伸手作勢要給我,卻在我耳畔小聲說道:“想要?做夢!我扔掉也不給你!”
戒指直接從窗戶裏麵拋了出去。
“戒指!”
我下意識要去接住,身後卻傳來一聲撞擊聲緊接著是痛呼。
“冷薇姐姐!我都把戒指給你了,你還要推我幹什麼?”
什麼?
我回頭,就看到溫玉一臉痛苦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不是,我沒有.......”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我臉上。
我踉蹌著直接朝後麵倒去,渾身痛得我忍不住蜷縮起來。
“冷薇!你好歹毒的心腸!”
傅齊焰怒吼,小心翼翼抱住溫玉。“傷在哪裏了,我看看?”
溫玉伏在他懷裏,哀哀哭泣:“好痛,好痛阿焰,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是不是要走了......”
大腿根處,似乎有紅色的液體流出。
孩子?
我捂著臉,愣愣看著這倆人。
“別怕,一切有我在。”
傅齊焰溫柔哄道,轉身對著我滔天怒火。
“賤人!隻不過是一個戒指而已,你竟然敢對她下這種毒手!惡心!”
“不是要找嗎?你去找啊!”
他一把拎起我,推到窗戶邊,伸手將那窗戶打得更加開一些。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臉上,我停止了掙紮,隻是顫抖著看著傅齊焰。
傅齊焰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茫然,緊接著溫玉的痛呼讓他變成了冷厲。
“這是一樓,摔不死你,苦肉計這招對我沒用。”
“找不到,你就別回來了。”
他一把將我從窗戶推出。
餘光的最後,他小心翼翼抱起溫玉,急匆匆往外跑去。
石子擦傷我的膝蓋,鮮血流了下來,冰冷的雨水讓我病痛加重,一連串的劇痛讓我直不起腰。
我費力在台風暴雨天睜開眼睛,跪在地上,一寸寸搜索著外婆留給我的戒指。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找到了。
“當啷——”
一棵樹砸下,樹枝砸在了我的身上。
4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
手裏死死握著那枚戒指。
“你醒了?”
小護士驚呼一聲,立馬叫來醫生。
那醫生眼中滿是憐憫,“小姑娘,你的傷,都很重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的?”
她說我除去胃癌晚期之外,腿部還骨折了,另外有著高燒,如果不是好心人送我過來,光是高燒我估計已經活不過今晚了。
“你還走掉了一個孩子,別傷心,最主要的是,先治病。”
醫生歎了口氣,卻讓我直接茫然睜大了眼睛。
我捂住小腹,那裏平坦,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一個小天使來過。
見我捂住臉,悲痛哭出了聲,醫生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我。
住院一周,傅齊焰沒來過一次。
我知道他在幹什麼,他在哄溫玉,他們去鄰國看夏日花火,在北國草原的夜晚數星星,明天,他們又要去夏威夷潛水。
我茫然握住了手機,給傅齊焰發出了這麼多天的第一條消息:
【我錯了,你過來陪我,就一天,好嗎?】
我不爭了,也不鬧了,我隻想要活下去。
傅齊焰不知道,我也有一個攻略係統。
隻要在一個月內,傅齊焰陪我度過完整的二十四小時,我就能獲得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可整整一個月,傅齊焰陪我的時間都沒有到達。
明天,是我的最後期限內的一天。
我握著手機,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一條消息:
【有事,不來。】
同時,溫玉的朋友圈更新了他倆在登機口的手牽手照片,【為了哄我開心,某人帶我去夏威夷潛水啦,開心。】
我閉上眼睛,滿身疲憊。
“係統,我選擇放棄。”
一個機械電子音響起:“宿主,你確定放棄嗎?還有最後一天。”
“不可能了,他不會陪我的。”
電子音沉默良久:“好的,已放棄,宿主生命進入最後倒計時。”
最後的時光,我離開了醫院,向好心人道了謝。
然後回到我和傅齊焰的家裏,把我所有的東西打包,捐贈給那些有需要的人。
最後一小時,我來到了櫻花樹下。
我挖出了埋在裏麵的時光膠囊。
那是四年前,我和傅齊焰埋在裏麵的,是寫給對方的未來的信。
上麵愛意依舊,可那人卻不在,我把我寫的信全部燒得幹幹淨淨。
等做好之後,係統已經開始倒計時。
“宿主生命進入最後倒計時......”
“十。”
“九。”
.......
“三。”
“二——”
“一。”
我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傅齊焰那邊收到了同樣的訊息。
“宿主,您要兌換的藥品使用對象冷薇已死亡,您還要兌換藥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