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春如舊春如舊
愛吃酸菜魚

春如舊1



我救下的少年娶了國相的千金,賜了我一道白綾。

我轉身嫁給了別人。

再見時,他鉗住我,一臉陰鶩。

「挺能耐啊。」

「想做寡婦?我不介意。」

1.

我本是山間采買草藥的女郎,無意中救下了一個少年,蕭鶴川。

他對我溫柔小意,曖昧異常。

卻轉身勾搭上了國相千金溫思羽,成了國相的乘龍快婿。

我拿著他賜我的白綾,跟大理寺卿江衍定了親。

再見時,已是國相千金的生辰宴。

他攬著溫思羽端坐首席。

我跟未婚夫江衍依偎在下座。

一舞曲畢,溫思羽對著我倆嬌笑,「江公子與夫人真是恩愛情深,讓我委實羨慕。」

我笑了笑,飲盡杯中殘酒,斜身吻在江衍的臉頰。

一副輕浮的鄉野做派。

江衍端起酒盅站起來賠罪,眼角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夫人吃醉酒了,還望各位多多包涵。」

我倒在江衍的懷裏,看著遠處的蕭鶴川臉色陰沉,心中無比暢快。

他不高興,我便高興。

2.

宴席過半,我借口醒酒出去溜達。

月光冷然灑在青石板,明晃晃的,晃的人眼睛酸。

我深知相府不能亂走,若是碰上了殺人放火的事情,熱鬧沒看完,命先丟了。

太不劃算。

夏末的夜漸涼,我坐在後院的一處亭台上賞月,離宴席不遠。

「許久不見,長能耐了,阿清。」

我沒有回頭,那聲音再熟悉不過,從前夜夜廝磨在我的耳畔,獨屬於蕭鶴川。

是啊,許久不見了。

腳步慢慢逼近,醺醺然的酒氣讓人發昏。

「為什麼不乖乖聽話?」

再一瞬,我被他扯進一人寬的窄巷,衣襟相摩,呼吸相交。

他鉗住我的下頜,強迫我看他。

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一股凜冽的殺氣,和天昭寺那晚一模一樣。

我用力掰開他的指節,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乖乖聽你的話?乖乖去死?」

「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蕭鶴川的神色幾經變幻,身形一頓,最後慢慢歸於平靜。

落在我的眼裏,我隻覺得他在做戲。

「別和江衍成親,你是我的。」

「所托非良人,小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可溫柔囁嚅的甜言蜜語裏,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

蕭鶴川的一言一語,我都不再信了。

「我跟了你,你懷中千金又作何感想?我坐的是正妻之位還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妾?」

我推開蕭鶴川,抹平發皺的前襟,抬腳向外走。

「想些實際的吧,年底記得來江府帶份賀禮,討份喜酒吃。」

身後貼上一股炙熱,蕭鶴川攬住我的腰,咬上我耳邊的軟肉。

旖旎呢喃中,他的話沒有一絲溫度。

「這麼想做寡婦?我不介意。」

「再等等,一切如你所願。」

3.

「阿清?」江衍的聲音驟然出現,足以讓我起了一股顫栗。

我出來許久未歸,他在尋我。

背後的蕭鶴川同樣一怔,方才纏著發絲的手指抹上了我的唇。

慢悠悠的,折磨人。

唇上的胭脂被塗開,他狡黠低笑,聲音很小,卻像索命的野鬼。

「如此輕而易舉地得了江衍的心?若你此時出去,除了給我做妾還有更好的選擇麼?」

卑鄙狡詐,在我這兒,從來都是蕭鶴川的代名詞。

我揚唇掩笑,輕哧一聲。

「當日我真該殺了你。」

我救了蕭鶴川一命,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唯一一件善事。

記不清多久以前了。

大雨淋漓的深夜,家養的狸奴摔傷了腿。

我等不得,把狸奴放進竹筐便匆匆下了山。

行至天昭寺時,我隱約聽到一陣微弱痛苦的呻吟聲。

我抱著竹筐躊躇許久,才邁過門檻便後悔了。

這寺廟破敗已久,雨滴淅淅瀝瀝地打在院裏的雜草上。

詭異至極。

想走的時候忽覺腳腕一熱。

我偏了偏傘,借著灰蒙蒙的月光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一隻沾滿血的手。

腥黏的液體逼的我想尖叫。

那手忽一用力,我被措不及防地拽倒在地。

恰巧一道驚雷劈了過來,微弱的光亮,破敗的雜草,這就是我與蕭鶴川的初見。

他無力地躺在地上,慘白的臉上滿是血,另一隻手裏還握著一把卷了刃的匕首。

「救我,求你。」嘶啞的聲音哽在喉間。

...

「求我,我就放你走。」

低沉喑啞的呢喃聲,於黑暗中轉瞬即逝。

「蕭鶴川,昔日那道白綢我遲早會套在你的脖子上。」

「你做的一切我都會加倍償還。」

我不是什麼心善之人,血腥味在嘴裏蔓延。

蕭鶴川慢慢悠悠地收回了手,被咬破手指他也不惱。

他嘴角含笑,發狠般地吻了過來。

腳步聲遠去,四周隻剩下靜謐,和窄巷裏的沉淪。

掙紮中,我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希望如你所願,阿清。」

4.

宴席早就結束了,相府門前也隻剩下江府一輛馬車。

江衍就站在馬車前,眉眼溫順,手裏的佛珠轉個不停。

「江夫人在相府迷了路,我來送江夫人出府。」蕭鶴川眼裏的戲謔,任憑生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江衍沒應,解了外衫披在我身上,隨即攬著我上了馬車。

一路無言,我側臉去瞧他。

眉眼冷峭,鼻梁高挺。

看起來純良無害,實則手段狠戾,殺人從不手軟。

「阿清。」點點夜風吹過來,撩起江衍的發絲。

他端坐在那裏,眼裏沒有半點方才席間的溫柔。

「我初見你時,你滿身青紫,身上的衣衫破爛的不成樣子,大腿內側還紮著把刀,叫人看一眼便會心生憐愛。」江衍正了正身形,緋唇輕啟:「可你躺在那兒,顫顫巍巍地問我能不能殺了你,眼神偏偏又透著一股狠勁兒。」

「過去太久了,還說這些做什麼?」我低頭應了一聲,沒來由的心慌。

「你不願說的事,我不會問。可你心裏明鏡一樣,別忘了。」

別忘了這一切皆因蕭鶴川而起。

江衍的手壓過來,溫柔地覆上我的手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莫名的心安。

江衍要娶的原本不是我,而是羅家小姐。

隻不過羅家這位千金忽然暴斃,婚事隻能作罷。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我做的。

約莫是羅家擋了江衍的路,江衍告訴我:殺了她你就能取而代之。

可大理寺卿和鄉野之流,實不搭調。

他特意在禦前跪了一天,挨了二十大板,求了道聖旨。

二十大板罰的是他不修名德,才死了妻又想娶。

親賜聖旨為的是堵住悠悠眾口,不再非議我的身世和過去。

「過幾天的跑馬賽,你可要去?」

京城貴女的跑馬賽,溫思羽也給我遞了帖。

一個驕矜跋扈的世家小姐,小心思全都被擺到台麵上,無非就是借著跑馬賽給我使絆子讓我出醜,實在沒趣。

可我偏要去,就當是給蕭鶴川添堵尋個樂子。

我點點頭:「你不是也會去?有你在,不會出什麼事。」

「可你從未依賴過我。」

如玉般的笑意在江衍的眉梢蕩開,清冷月光下,襯得他潼若點漆,愈發顯得晶亮。

「馬駒容易受驚,別受傷。」

5.

我到時太晚了,女眷已比過一輪分出個勝負,男眷席那邊正吵嚷著誰輸誰贏。

溫思羽一身紅色短打,正拎著月杖朝觀賞席走來。

「江夫人也來比一場?」她將月杖遞給我,笑起來溫溫柔柔,十分大方。

「謝溫姑娘好意,我不會騎馬。」我隻看著她,遲遲未接。

「無妨,方才看那林間有不少野花,陪我去看看?」她將月杖收回,笑意未達眼底,言語間帶了不容拒絕的壓迫。

我凝眸看了她許久:「好啊。」

她牽過一匹棗紅色馬駒,待我坐穩後,輕輕一夾馬腹,朝林深處走去。

「你喜歡蕭鶴川。」溫思羽騎的太快,風聲呼嘯夾著這句話,灌的我耳朵生疼。

不是疑問的語氣。

等到四周竹林幽深,她放慢腳步,清算著舊賬。

「那夜的生辰宴,你與蕭鶴川一同出府,我看到了。」

我略一挑眉,不知溫思羽看到多少。

若隻是看到我與蕭鶴川一同出府倒還好,可若是看到...

「從小到大,我看上的東西,從未有人敢和我搶。」說罷,溫思羽狠狠一扯韁繩,馬駒揚起前蹄,懸停在半空。

我驀地回神,下一刻,我被顛下了馬背。

疼,很疼。

小腿被一塊凸起的磷石劃開,頓時見了血。

摔的這一下足以讓我躺上十天半月。

我揉著背,麵色慘白,嘴上還要對這個國相千金客客氣氣。

「我是江衍的正妻。溫姑娘誤會了。」

瞧著溫思羽的意思,是想給我點苦頭吃。

「你隻不過山野間出來的一介女郎,無名無分,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溫思羽踱步靠近,嬌俏俏的樣子變得陰狠無常。

「現下隻有你我二人,若我死了,溫姑娘又怎麼能脫得了罪?」

「就為了一個蕭鶴川,溫姑娘舍得背上殺人的罪名麼?」

我捏緊袖中短刀,思忖著對策。

忽而驚鳥振翅,引起竹葉瀟瀟,林間多出幾道人影。

溫思羽明顯驚慌了一瞬,厲聲道:「是你的人?」

不是我的人。

也不是溫思羽派來的。

見我搖頭,溫思羽翻身上馬想要離開。

可還未來得及動作,一人舉刀,斬下馬腿。

一聲嘶鳴響徹林間,又驚起一陣飛鳥。

那幾道黑影動的太快,溫思羽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下一刻,他們將刀鋒對準了我。

我支著胳膊撐起身子,好聲好氣地朝他們央求:「各位大哥,饒我一命,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動也動不了,打也打不過。

求饒是最好的辦法。

他們似乎並不想殺人滅口,僅露出的一雙眼睛打量了半天。

像是在確認。

「思羽!」馬蹄聲陣陣,是蕭鶴川的聲音。

緊接著聽見低嗬一聲。

「走。」

6.

我斜靠在石頭上,看著蕭鶴川圍著溫思羽忙前忙後。

一身紫金蟒袍老是在我麵前轉,紮眼的很。

沒趣,這跑馬賽真沒趣。

「從前我為你采藥從山坡上滾下來也沒見你這般心疼過。」

四下起了風,掀起滿身涼意,我鼻頭一酸,說出的話也帶上幾分酸味。

蕭鶴川背對著我,隻略微怔愣片刻,又開始翻看著她有沒有受傷,

還說什麼我是他的,果然情無真假。

「別看了,受傷的是我。」我實在瞧不過去,出聲提醒。

我沒騙人,溫思羽頂多受了些驚嚇。

此外,她身上受過最重的傷無非是摔在地上,衣裙沾了些土。

蕭鶴川起身,居高臨下望著我,淡漠而又晦暗不明。

我瞧不出個中意思。

「是你幹的?」

話一脫口,我啞然失笑。

瞧他,那天夜裏滿口謊話哄騙人,郎朗白日下又裝作他從未與我相識一般。

「不是說我是你的?怎麼隻會質問我傷了你的嬌妻?」

「這次不是,下次便可能是了。」我抬眼,再度與他的視線交彙,然後看著他轉過身,抱起溫思羽,準備離開。

內心泛起酸澀,像是有惡鬼扯著飲我血肉。

「你讓我等你。可我等了幾個春秋,隻等來一道白綢。」

莫名起了情緒,我垂著眸,不敢去看他。

「分別時你還許諾帶我去鎮上吹糖人,再見麵時你特意派了個侍衛送我上路。」

一滴滴眼淚落下,苦澀又濃烈。

「蕭鶴川!他摔死了我的狸奴!」最後那根弦崩斷,我哭的不能自已,絕望似大廈將傾向我鋪壓而來。

那是我避無可避的噩夢。

侍衛殺了我的狸奴,扒下我的衣衫,腥臭肮臟的手撫上我的臉。

我被壓倒在地,看著躺在遠處的狸奴漸漸沒了呼吸,唯獨兩隻眼睛卻緊緊盯著我,在我聲嘶力竭的叫喊中漸漸失焦。

我不想死。

江衍發現我時,身上的衣裳沒一寸完好,身旁躺著一具涼透的屍體,幹淨的白綢蓋在了狸奴身上。

「我失魂落魄許久,問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遭遇如此變故。

為什麼偏偏是我。

如果沒遇到蕭鶴川,我本可以好好在那片山間活一輩子。

我的狸奴可以再陪我久一點。

「阿清...」蕭鶴川頓了頓,仿佛什麼哽住喉頭,言語未盡便斷了。

他忽然啞了聲音:「你不該摻進來。」

「如果可以,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再看向蕭鶴川時,我笑得燦爛,眼底悲戚轉瞬即逝。

「你且等著。」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