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外恢複視力的這天,剛巧也是我的生日。
我準備在傅時琛給我準備的生日宴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卻沒想到,竟先在宴會上發現了他給我準備的“驚喜”。
蒙著一層白紗,傅時琛無比小心地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二樓的宴會廳。
貼心在我耳邊介紹:
“老婆,知道你喜歡鮮花,所以我特地命人從肯尼亞空運來一批玫瑰為你搭了一座花橋,請來了你最喜歡的樂隊為你現場奏樂,現在海城所有的商業名流和知名媒體都來了現場為你慶生,你喜歡嗎?”
說著,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角:
“放心吧,老公答應過你,即便你永遠無法複明,但該給你的一切一樣都不會少。”
可他不知道,我恢複了視力,可以清晰看到現場的一切,隻等給他一個驚喜。
宴會廳隻亮著幾盞昏暗的燈光,地上殘存著上一任賓客留下的海報橫幅,那聞起來似有若無的花香,來源於遠處已經落了灰的無火香薰。
幾名由服務員扮成的賓客們拿著香檳與傅時琛碰杯,假意寒暄:“傅太太又漂亮了,祝您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傅總和傅太太站在一起真是羨煞旁人啊。”
可我渾身僵硬,已經連微笑著回應都裝不出來。
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傅時琛抬手驅散了這群演員,扶著我坐了下來。
“怎麼了老婆,是不是太累了,你坐在這裏聽會演奏休息好不好?”
環繞式音響播放出歡快的樂曲,這就是他所說的現場樂團演奏。
傅時琛隻陪我坐了一會,就拿起手機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
而我掐緊指尖,悄無聲息地跟隨他的背影來到一樓宴會廳。
竟在這裏看到了他方才描述中的畫麵——
豪華的水晶吊燈下衣香鬢影,有花牆、有樂團、有來回忙碌的服務員和真正的賓客。
這是一場孩子的周歲宴。
傅時琛戴著麵具,闊步走到宴會正中央抱著孩子的女人身旁,親昵地攬著她的肩膀,和她一同含笑逗弄著她懷裏的寶寶。
這模樣......像極了一家三口。
緊接著那女人轉過身,看到她麵容的那一刻,我大腦短暫空白,怎麼是她......
我腿腳一軟,將身子緊緊貼在巨大的柱子後,內心種種猜疑湧上心頭。
卻隻能不斷暗示著自己,這不可能。
直到傅時琛走到角落,和他最為要好的幾個兄弟閑聊了起來。
“哎呦傅總,連自家孩子的周歲宴都得戴著麵具參加,不覺得憋屈啊。”
“是啊時琛,薑卿都失明三年了,你跟雨薇的孩子也一歲了,你還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當初時琛說什麼都要娶薑卿,看中的不就是薑卿背後的薑家嗎,給她辦了那麼大一場世紀婚禮,讓整個海城的人都知道他和薑卿綁在了一起,結果搞得現在參加個周歲宴都得偷偷摸摸。”
這群人都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你說的也是啊,時琛一旦公開孩子,就代表著要跟薑家割席,公司形象也會受損,真是事業與愛情不可兼得啊!”
“誒,我倒是有個法子......”
其中一人放低了語調,眼神帶上幾分陰冷:“反正現在薑卿就是個瞎子,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時琛再另娶也就說得過去了。”
其他幾人頓時也是眼前一亮,興奮著附和:“對啊,反正薑家人都去國外發展了,隻要做得隱蔽些,讓薑卿發生點什麼意外——”
“都給我住口!”
傅時琛拳頭攥得發白,冷眸掃過這幫兄弟,周圍的氣氛都仿佛冷了兩個度。
“我娶薑卿,是因為我真的愛她,隻要有我在,就不會允許她再遭受任何意外。”
他的目光看向遠處,神態染上幾分落寞。
“當初薑卿出事後,我是真的心疼她,但也是真的不願意再碰她。”
“最煎熬的那段日子是雨薇陪在我身邊,重新給了我心動的感覺......現在我們的孩子都已經一歲了,我必須要好好守著她們母子倆,所以事業我要,雨薇我要,而薑卿......我也要。”
聞言,一幫兄弟們交換著視線,表情皆是唏噓。
我僵在原地。
渾身的血液已經從頭逆流到了腳底。
所以,傅時琛真的背著我有了別的女人,還生了一個孩子。
淚水猛然從眼眶滾落,雙手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還說愛我......
或許,他隻是曾經愛過吧。
我和傅時琛青梅竹馬長大,從有記憶起他就像個大哥哥般守在我身邊形影不離。
幼年時陪我在假山探險,青春期替我趕跑搭訕的男孩。
我去國外參加舞蹈比賽,他寧願跨越 08 97 英裏的距離也要冒雪前來為我加油呐喊。
唯一的一次錯位是在三年前。
他為了幫新來的秘書宋雨薇熟悉工作,派司機獨自在深夜將我送回家。
當時我並不知道那司機是宋雨薇的哥哥,也不知道他竟會在中途對我起了歹意。
慌忙逃竄間,我被司機逼到爛尾樓從樓頂一躍而下。
事後雖然撿回來一條命,卻摔斷了兩根肋骨,腹中孩子小產,視神經受損失明。
所有人都說昔日風光的薑家大小姐一朝成了廢人,但傅時琛依舊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他不顧宋雨薇的痛哭求情,親手將司機送進監獄。
又辦了一場無比風光的世紀婚禮將我迎娶回家,向海城所有豪門展示他的態度。
可現在,也是他親口跟他的兄弟們說著:
“薑卿雖然沒有真的被糟蹋,但一想到她被人撕碎了衣衫那樣摸過,我就覺得有點惡心......”
“其實她瞎了也挺好的,至少可以讓我瞞著她,給她構造這樣一個美好的夢境。”
心臟仿佛被人撕開一個大洞,呼嘯著不斷往裏鑽著風。
我看著不遠處這張無比熟悉的臉,頭一次感覺,他才是真正的惡心。
手機忽然在口袋裏震動。
我匆忙離開,在洗手間裏接通了電話。
我哥在電話那頭語調興奮:
“卿卿,我已經跟萊昂醫生溝通好了,既然你不願意出國,我們就把他帶回國內幫你治療,萊昂醫生是國際知名的眼科專家,想必有很大把握能夠治好你的眼睛!”
“不用了,哥。”
我苦笑了下,輕聲說著:
“這三年辛苦你幫我四處搜集名醫了,我決定了,等處理完國內的事情,就去澳國跟你和爸媽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