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歲那年,喬月姝為了救謝昀徹發生意外,當了六年的植物人。
至此謝昀徹收心,非她不娶,更是帶著喬月姝天涯海北尋醫。
他曾在玉祁山跪了三天三夜,一步一磕頭請隱居的老中醫出山。
他曾變賣身上所有的家當,隻為拍下不知真假的藥方。
終於在第七年,喬月姝醒了。
謝昀徹喜極而泣,也給了喬月姝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婚後兩人恩愛如初,直到第三年,喬月姝懷孕辦理生育登記的時候,才發現謝昀徹的配偶欄不是她。
喬月姝捏著登記表的手指泛白,反複確認著配偶信息那一欄。
工作人員抬頭時撞見她眼底的驚惶,筆尖在桌麵上頓了頓,“謝太太,您先生的婚姻狀態係統裏顯示是已婚,配偶欄登記的是蘇晚晴,208年登記的。”
2018年。
喬月姝的呼吸卡在喉嚨裏。
那一年她還躺在ICU裏,身上插滿維持生命的管子。
謝昀徹正跪在玉祁山的雪地裏,一步一磕頭請求老中醫出山。
意識回籠,她扶著桌沿站起來,手機在包裏突然震動。
是謝昀徹的電話。
屏幕上跳躍的老公兩個字,此刻變得無比諷刺。
“月姝,檢查完了嗎?我在樓下等你。”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帶著她醒來後貪戀了三年的暖意。
喬月姝走到窗邊,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停在樹下。
謝昀徹倚著車門打電話,側臉在陽光下輪廓分明,手腕上還戴著她親手編的紅繩。
那是她醒後學的第一件事,笨拙地纏了許久。
他收到後感動到落淚,說要戴到老。
謝昀徹伸手想接她手裏的文件袋,卻被她側身躲開。
他眉峰微蹙,“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謝昀徹。”喬月姝看著他的眼睛,“蘇晚晴是誰?”
謝昀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喉結滾動了兩下,伸手想碰她的頭發,被她偏頭避開。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啞著嗓子開口,“是我遠房的一個表妹。”
喬月姝笑了笑,眼淚卻先一步滾下來,“需要你在我昏迷的時候,跟她登記結婚的表妹?”
謝昀徹攥著方向盤的手暴起青筋,喬月姝下意識護住小腹,卻聽見他聲音發顫,“月姝,你聽我解釋。”
她看著擋風玻璃外漸漸模糊的街景,三年來的點點滴滴突然成為最鋒利的刀。
“解釋你那場轟動全城的婚禮,其實是場自導自演的戲?”
謝昀徹將車停在路邊,眼尾微紅,“月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她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名義上?”喬月姝甩開他的手,“那我算什麼?你救醒的植物人,還是你豢養的金絲雀?”
謝昀徹瞳孔驟然收縮,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劇烈顫抖,“月姝,我錯了.......我當時以為你永遠醒不過來,蘇家能救你.......”
喬月姝的耳朵貼在他滾燙的胸口,聽見他心臟狂跳的聲音。
“蘇晚晴的父親是神經科權威。”謝昀徹的聲音混著濃重的鼻音,“他說隻要我娶他女兒,就動用所有資源救你。我跪在他辦公室三天三夜,他最後隻鬆口說給我一個名義。”
喬月姝推開他,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所以還是我錯怪你了,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他不敢吭聲。
喬月姝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時被謝昀徹死死拽住。
他跪在腳墊上,額頭抵著她的膝蓋。
這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月姝,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跟她離婚。”
喬月姝摸著自己的肚子,咬著牙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不想孩子出生沒有爸爸。
謝昀徹把喬月姝接回家時,別墅裏已經多了十幾個傭人。
他親自捧著安胎藥喂她,指腹蹭過她的唇角,“月姝,再等我七天,下周三之前一定把離婚協議拿給你。”
喬月姝溫順地點頭,“好,我等你。”
接下來的三天,謝昀徹推掉了所有應酬。
他會在淩晨三點起來給她溫牛奶,會笨拙地對著育兒手冊給她讀睡前故事,甚至學會了分辨孕婦禁用的精油成分。
直到第四天深夜,她被渴醒時發現身側是空的。
第五天.....
第六天.....
他幾乎白天會回來陪他,晚上就會不見蹤影。
第七天喬月姝在他走後偷偷跟在他的身後。
跟著他出了這私人別墅,跟著他進入一片更加豪華高檔的私人小區。
沒關緊的臥室了,她聽見一個女人帶著哭腔,“昀徹,你真要跟我離婚?”
謝昀徹的聲音混著煙味傳來,帶著她從未聽過的疲憊,“晚晴,我欠你的會用其他方式還。”
“其他方式?”女人突然拔高音量,“你抱著我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上周在酒店套房裏,你說懷念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光怎麼不說?”
蘇晚晴突然踮腳抱住謝昀徹的脖子,絲綢睡裙的肩帶順著手臂滑下去,露出肩胛處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六年前他在酒吧買醉,她替他擋碎酒瓶時留下的。
她把臉埋進他頸窩,“三年了,我都不介意你花大量的時間去陪她,我做到這樣程度還不夠嗎?”
謝昀徹的喉結猛地滾動,“不要這樣。”
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想推開她的手卻頓在半空。
蘇晚晴的手指鑽進他襯衫紐扣縫裏,指甲輕輕刮過他的鎖骨,她咬著他的耳垂,“在她昏迷的六年了,可是我一直在陪你,謝昀徹,你到底有沒有心......”
話沒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謝昀徹的吻帶著煙味和壓抑的狠勁,像要把這六年的依賴、愧疚、還有對現實的逃避全揉進這個吻裏。
落地窗倒映出交纏的影子。
蘇晚晴的睡裙被揉成一團扔在地毯上,她的手抓著他的手腕按向他心口,“昀徹,你看。”
她吻著他的側臉,聲音破碎又得意,“你根本就舍不得我。”
謝昀徹閉上眼,不敢看鏡子裏的自己。
他猛地翻身將蘇晚晴按在書桌前。
蘇晚晴從背後抱住他,溫熱的呼吸貼在他脊椎上,“你不敢承認嗎?這六年裏,你早就習慣我了。”
窗簾被夜風掀起,月光突然照亮書桌上簽了一半的名字的離婚協議。
喬月姝聽見書房裏傳來蘇晚晴壓抑的低吟,苦笑。
是啊,她已經昏睡了六年。
在這期間她的愛人在為她求醫的路上愛上了別人。
喬月姝看著掌心那枚七天後才能兌換的保險櫃鑰匙。
等取走裏麵的東西,她就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