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笙嘴角一扯。
她指著一旁的靈堂說:“你們別管世子的事了,先把隔壁那具屍體帶回去吧,再擺下去就臭了。”
馮明歎氣:“若非世子傷重,早該扶靈回京,又豈會耽誤了王爺的後事?”
百善孝為先。
而人死為大。
陸昀確實不可能故意裝病耽誤端王的後事。
穆公公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悲傷地說:“皇上聽聞王爺陣亡的消息,悲傷過度,在床上躺了幾日。
他老人家總說,自己拿端王當親兄弟看待,這些年多虧了端王為國戍邊,才讓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皇上已命人寫了訃告公告天下,要讓端王以親王之禮下葬,全臨淵百姓都要為王爺服喪一個月,以告慰端王英靈。”
皇帝此次派人來軍營,目的就是要親眼看看端王父子的死活。
戰報雖已傳入朝中,可隻有親眼看到了才放心。
可惜啊,端王世子竟逃過了一劫。
穆公公垂眸,雙手揣在袖子裏,看將領們悲痛欲絕,也陪著掉了幾顆眼淚。
薑九笙走進陸昀的營帳,看他直挺挺地躺著,胸口的布條上透出血跡。
她說:“我隻給你拖延了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該你麵對的還是要去麵對。”
“多謝姑祖母,我曉得。”
陸昀睜開眼,神色清明。
“我明日離開,你回京後乖順些,以你父王的戰功,足以保你餘生富貴。”
“我懂。”
父王已經不在了,軍權也會落入旁人之手,皇帝還怕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成?
陸昀笑道:“也是該回去享享福了。”
“對了,還沒問姑祖母要去哪兒?”
“你隻要活著,我們總會有再相見之日。”
薑九笙前世還有些人情債未還,總得去看看還能不能還上。
夜裏,閆振雷被帶到穆公公麵前。
“閆大師來定北軍時日不短了吧?”
閆振雷趕緊搖頭:“不長不長,也就半年而已。”
上一任緝妖司的天師被端王斬了,這沒人要的位置才輪到他。
“來之前咱家還見過尊師靈虛道人,他與國師相談甚歡,閆大師前途無量啊。”
“穆公公說笑了,卑職是恩師最不成器的弟子。”
“出身名門,閆大師不要妄自菲薄。”
閆振雷陪著笑。
穆公公狀似無意地問:“端王死時,閆大師可在身旁?”
“端王是死在戰場上的,卑職並未隨軍出征。”
“原來如此,那你可見過端王的屍體?”
“這是自然,卑職去祭拜過了。”
“端王交友廣闊,這些時日,可有軍營外的人來祭拜過他?”
閆振雷想到薑九笙,急忙否認:“沒有!軍營重地怎會有外人來?”
“那位薑神醫什麼來頭?是誰找來的?時機怎會如此巧妙?”
閆振雷心下一咯噔。
這老登果然懷疑到前輩身上。
“她啊,差點死在金兵手裏,是端王世子的馬把她背回來的,所以對世子格外感激。”
“她醫術果真了得?”
“應該吧,軍醫們對世子的傷束手無策,她卻能醫治,說明醫術肯定十分了得。”
“咱家瞧你今日在她跟前鞍前馬後的,可是有什麼說法?”
閆振雷胖臉一紅,羞澀地說:“她多好看啊,這軍營裏連隻母蚊子都沒有,對薑姑娘獻殷勤的人可多了。”
穆公公了然,打趣道:“閆大師也可以回京了,京都裏的姑娘多的是。”
閆振雷隨意附和了幾句,好不容易才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