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爹是收屍人,臨終前叮囑我不能撿亂葬崗裏半死不活的人。
村裏人都說我沾了晦氣,還是個傻的,以後隻能孤獨終老。
可我太想有個人陪了,還是從死人堆裏背回了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瞎了眼,脾氣暴躁,日日罵我身上的臭味讓他作嘔。
直到宮裏來人,我才知他是被陷害的太子。
他走時,連一句謝都沒有,隻說:“你的手碰過死人,別碰我。”
再後來,他複明登基,我也尋了戶好人家。
大婚當日,他卻猩紅著眼將我拽進懷裏:“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人。”
......
“太子殿下!屬下救駕來遲!”
我抱著我的瘸腿小土狗灰灰,茫然地看著屋外。
村頭那條泥巴路,不知何時被數不清的高頭大馬和明晃晃的兵器堵死了。
為首的禁軍統領衝進我那間破木屋,直挺挺地跪在床榻上的男人麵前。
他叫他,太子殿下。
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村民們像聞著味的蒼蠅,烏泱泱圍在我家院外,伸長了脖子往裏瞧。
誰也沒想到,被我從亂葬崗裏撿回來的瞎子,竟然是當朝太子。
一輛精致華麗的馬車停在院門口,車上走下來一個像仙女一樣的小姐。
她一見到床上的淩昭,眼圈就紅了。
“太子哥哥,你怎麼了?”
她用繡著金絲的手帕掩住口鼻,眉頭緊鎖,嫌惡地掃視著我的家。
“這種地方怎麼住人?太子哥哥,你受苦了。”
我抱著灰灰,不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太子哥哥是什麼哥哥?我每天都有打掃屋子,我家不臟。
我拉了拉身旁王婆婆的衣袖,小聲問:“他要走了嗎?”
王婆婆拍了拍我的手,眼神複雜,嘴裏嘖嘖有聲。
“阿禾,你這傻丫頭,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咯!”
我聽不懂,隻是看著那個被眾星拱月的男人。
隨行的太醫匆忙上前,為淩昭診脈,又小心翼翼地翻開他的眼皮。
“殿下吉人天相,此毒雖猛,但並非無解,回宮好生調理,尚有複明希望。”
我心裏一喜,忍不住插嘴:“他的眼睛會好嗎?”
沒有人理我。
那個精致的小姐瞪了我一眼,淩昭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朝我的方向轉頭。
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
“傻子就是傻子,還真以為自己能攀上高枝。”
“可不是,太子爺龍子鳳孫,怎麼會看上她一個收屍的。”
那個仙女般的小姐走到我麵前,趾高氣昂地說:“我們要在此處議事,你,出去。”
士兵們立刻將所有村民趕出院子,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被關在門外,隻能抱著灰灰,蹲在冰冷的泥地上。
灰灰嗚咽著,用腦袋蹭我的手。
我摸著它的頭,絮絮叨叨地跟它說話。
“灰灰,他的家裏人找過來了。”
“他走了,家裏就又隻剩我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