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林羨予的外賣訂單激增,全是雙人份高端日料,一次兩千一周三次雷打不動。
我拿著賬單質問他,他竟讓我自己打電話給餐廳求證。
當我真的撥通電話,聽到甜美的女聲確認餐廳身份時,卻發現餐廳根本沒有人工客服。
我循著線索找到城東公寓,開門的女人安若兮隻圍著浴巾,挑釁地看著我。
“喲,正宮來查崗了?”
她毫不避諱地炫耀著林羨予送的卡地亞項鏈:
“他說你這種女強人,隻配戴那些冷冰冰的、沒有靈魂的珠寶。”
“而我,才值得擁有代表愛情的禮物。”
我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壽司的芥末嗆得我眼淚直流,心裏的那根刺怎麼也拔不掉。
原來那個冒充客服的電話,就是她親自接的,她甚至囂張到用自己的聲音來騙我。
當林羨予匆忙趕來,居然打電話給他媽媽說這女人是他的表妹。
掛斷電話後,我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好,我知道了。”
1
我對著信用卡賬單,指尖發涼。
竹澗日料消費一千三百八十八。
竹澗日料消費一千五百六十。
竹澗日料消費兩千零八十。
我把近兩個月的賬單全部導了出來,鋪滿了整張餐桌。
“竹澗日料”這個名字,像是一根毒刺,出現的頻率高得嚇人。
從最開始的一周一次,變成了現在的一周三次。
時間全都是工作日的下午,雷打不動。
我捏著那一遝冰冷的打印紙,衝進了林羨予的私人健身房。
他正赤著上身,汗水順著清晰的肌肉線條滑落,杠鈴的每一次舉起都伴隨著沉重的呼吸。
看到我,他隻是挑了挑眉,動作絲毫未停。
“怎麼了?一臉要吃人的表情。”
我把賬單甩在他麵前的器械上,紙張散落一地。
“林羨予,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些雙人份的高端日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終於放下了啞鈴,拿起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汗。
嘴角勾起一抹我熟悉的、帶著輕蔑的冷笑。
“健身餐,教練特殊搭配的,高蛋白。”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紙。
“嫌貴?”
“還是說,我花自己的錢,也要經過許總你的批準?”
他刻意加重了“許總”兩個字,嘲諷意味十足。
我盯著他毫無波瀾的臉,怒火中燒。
“一周三次,一次將近兩千,你管這叫健身餐?你騙鬼呢?”
“林羨予,你當我傻嗎?”
他像是被我的質問惹惱了,猛地將毛巾摔在地上。
“許晚吟,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我每天在外麵累死累活,吃點好的怎麼了?你就隻會盯著賬單算計我?”
他猛地一腳踢開旁邊的玻璃門。
厚重的門框發出嗡嗡的巨響,在空曠的健身房裏回蕩。
“有病就去治,別在我這兒發瘋!”
“我懶得跟你吵。”
我看著他暴怒的樣子,心裏的火氣反而被壓了下去,變成了一片冰冷的寒意。
我當著他的麵,從地上撿起一張賬單,撥通了上麵的電話。
2
林羨予正準備離開的動作頓了一下。
眼神裏閃過一絲極快,但被我精準捕捉到的緊張。
但他很快又恢複了鎮定,抱著手臂,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冷冷地看著我。
電話很快被接通。
一個甜美又溫柔的女聲響起。
“您好,竹澗日料,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聲音無可挑剔。
服務態度也無可挑剔。
我沉默地掛了電話,站在原地。
林羨予嗤笑一聲,走到我麵前,彎下腰,撿起一張賬單。
他用那張紙輕輕拍了拍我的臉。
“查完了?滿意了?”
“許晚吟,我告訴你,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你這種捕風捉影,疑神疑鬼的樣子,真的很醜陋。”
他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我看著他消失在門口,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心裏的那根刺,怎麼也拔不掉。
那個甜美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裏盤旋。
我約了閨蜜,直接殺去了竹澗日料。
餐廳裝修得古樸雅致,價格不菲,處處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
用餐的時候,我借口杯子不幹淨,水不夠熱,芥末不夠辣,反複叫了好幾次服務員。
來的都是穿著和服,訓練有素的侍者,說話輕聲細語。
但沒有一個人的聲音,和電話裏那個甜美女聲對得上。
結賬時,我特意走到前台。
從錢包裏抽出一疊現金遞給經理。
“你們的服務很好,特別是電話客服,聲音好聽,特別專業。”
“今天還耐心地幫我核對了一筆舊訂單。”
經理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手裏的錢,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
他恭敬地把錢推了回來,甚至後退了半步。
“這位女士,您是不是搞錯了?”
“我們餐廳為了保證服務質量,隻開通了小程序自助下單。”
“從來沒有設置過人工電話客服。”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了一句。
“我們的預定電話,也隻是用來確認座位信息。”
“由係統自動語音應答,不負責任何點餐和查詢業務。”
我夾起一塊金槍魚壽司,蘸了太多芥末。
辛辣嗆人的味道直衝鼻腔,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3
閨蜜看出我臉色慘白得嚇人。
“晚吟,你怎麼了?吃個飯怎麼還哭了?”
我搖了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那個電話,根本就不是打給餐廳的。
那個女人,她甚至囂張到用自己的聲音,偽造了一個客服電話來騙我。
回家的路上,我的腦子飛速運轉。
林羨予最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總是說在加班開會。
每天洗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都得半個多小時。
他的手機,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連上廁所都帶著,設置了需要人臉識別才能打開的複雜密碼。
那天晚上,他又是很晚才回來,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他看到我坐在客廳,愣了一下。
“怎麼還沒睡?”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等你。”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鬆了鬆領帶。
“等我幹嘛,我今天累死了,想早點休息。”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
“今天去竹澗日料了?”
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沒......沒有啊,跟客戶喝酒呢。”
我笑了。
“哦,我還以為你又去吃‘健身餐’了。”
他臉色一變,甩開我的手。
“許晚吟,你到底有完沒完?”
他沒再看我,徑直走進了浴室。
水聲嘩嘩響起。
我立刻拿起了他的車鑰匙,走到地下車庫。
我迅速將他車裏的行車記錄儀數據同步到了我的手機上。
最新的記錄顯示。
每周三下午,他的車都會開到同一個地方。
城東的一棟高檔公寓樓,“星河灣”。
我打開地圖查了一下。
那個地址,離他的公司十萬八千裏,方向完全相反。
根本不在他日常活動的軌跡上。
第二天,我請了假。
我把車停在那棟公寓樓對麵的咖啡館,像個偵探一樣。
果然,下午兩點整。
林羨予那輛騷包的保時捷,準時出現在了地庫入口。
我在樓下整整等了兩個小時。
每一次電梯門的開合,都像是在淩遲我的心臟。
終於,我喝完最後一口冷掉的咖啡,鼓起勇氣,走進了那棟樓。
4
我按響了十八樓,1808戶的門鈴。
門開了。
一個隻圍著浴巾的年輕女人出現在門口。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剛洗過澡,臉上帶著一絲慵懶和潮紅。
她看到我,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反而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我。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喲,正宮來查崗了?”
她的聲音,甜美又熟悉。
正是電話裏那個冒充“竹澗日料”客服的聲音。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陷進肉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讓我進去。”
她笑得更開心了,像是在欣賞我的窘迫。
她大大方方地讓開身體,倚在門框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歡迎光臨我的家,許總。”
屋子裏的裝修很豪華,是一種張揚的現代風格,帶著一股濃鬱的陌生的香水味。
但更刺眼的,是隨處可見的、屬於林羨予的生活痕跡。
玄關的鞋櫃上,擺著他限量版的球鞋。
洗手台上,是他慣用的那個牌子的剃須刀和男士護膚品。
沙發上,扔著他的外套,旁邊還有一本他最近在看的財經雜誌。
餐桌上,是一對明晃晃的情侶水杯。
牆上甚至還掛著一幅巨大的藝術照。
照片裏,她親昵地靠在林羨予的懷裏,兩人笑得無比甜蜜。
那個女人,安若兮,毫不避諱地從首飾盒裏拿出一條鑽石項鏈。
在我眼前晃了晃。
“好看嗎?卡地亞新款,羨予上周剛送我的,他說比送你的那條結婚紀念日禮物貴多了。”
她走到我麵前,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
“他說,你這種女強人,隻配戴那些冷冰冰的、沒有靈魂的珠寶。”
“而我,才值得擁有代表愛情的禮物。”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你到底是誰?”
她嗤笑一聲,退後一步,靠在吧台上。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羨予愛的是我,這就夠了。”
“哦對了,他還說,你就是個工作狂,根本不懂生活情趣,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他說跟你結婚,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失敗的一筆投資。”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鑰匙開鎖的聲音。
林羨予推門而入,手裏還提著一個蛋糕盒子。
“寶貝,我買了你最愛吃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看到我和安若兮對峙的場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5
林羨予的臉上閃過一秒鐘的驚慌失措。
但僅僅一秒。
他立刻恢複了鎮定,快步走到我麵前,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後,好像在保護我一樣。
他開始了他那套爛熟於心的表演。
“晚吟,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是安若兮,我的遠房表妹,剛從國外回來,人生地不熟的,我媽讓她暫時住我這兒。”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安若兮,瞬間變了一副麵孔,演技堪比影後。
她收起所有挑釁,眼眶一紅,低下頭,露出委屈又無辜的表情。
“表嫂,你是不是誤會我跟表哥了?我們......我們沒什麼的。”
林羨予立刻接話,語氣裏充滿了對我的責備和失望。
“許晚吟,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還比不過你那點可笑的猜忌?”
“你的疑心病能不能改一改?非要搞得家宅不寧,所有人都難堪你才開心嗎?”
為了讓這個謊言聽起來更真實,更無懈可擊。
他當著我的麵,撥通了他媽媽,我婆婆的電話,還故意按了免提。
“媽,若兮住我這兒的事,你是不是忘了跟晚吟說了?”
“她今天都找到這兒來了,鬧了天大的誤會!”
電話那頭,我婆婆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充滿了戲劇性的驚訝和愧疚。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我真是老糊塗了!”
“晚吟啊,真是不好意思,媽給你添麻煩了,這事都怪我,我給忘了。”
“若兮那孩子一個人剛回來,無依無靠的,我想著羨予有套空著的公寓,就讓他先照顧一下。”
“你可千萬別多想啊,都是一家人,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安若兮在一旁小聲地、恰到好處地補充。
“是啊表嫂,我就是暫時麻煩一下表哥,他也是看我可憐才幫我的。”
“等我找到合適的房子,我馬上就搬走,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林羨予拉住我的手,語氣放軟了些,試圖扮演一個受了委屈但寬宏大量的丈夫。
“你看,就是這麼回事。”
“最近我回家晚,也是因為要帶她熟悉一下環境,辦點回國的手續。”
“別生氣了,好不好?跟我回家。”
我抽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睛,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
“我知道了。”說完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