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星星發燒了,她渾身滾燙,哭的已經沒有力氣了。
“得去醫院!”林舒第一次露出慌張,不是因為心疼,而是因為恐懼事情敗露。
“不行。”周正立刻否決,
“現在去醫院,萬一醫生問東問西,查出點什麼,再聯想到上次的警察家訪,你覺得會是什
麼後果?”
林舒看著周正,問了句:
“那怎麼辦?就這麼燒著?會燒壞腦子的!”
“別慌。”
周正再次祭出了他的“專家理論”。
“我判斷這是幼兒急疹,典型的熱疹,發燒是身體在調動免疫係統,是好事,去醫院反而容
易交叉感染,更麻煩。”
他指揮著林舒:“去打盆冷水,用毛巾給她物理降溫。”
冰冷的濕毛巾貼在滾燙的皮膚上。
星星猛地一哆嗦,發出了淒厲的哭叫,那是極度的寒冷和不適帶來的本能反應。
這一聲哭叫直接讓林舒脆怒火中燒:
“叫!叫什麼叫!”
她被哭聲弄得心煩意亂,開始咒罵:
“沒用的東西!隻會哭!隻會給我添麻煩!”
周正走了過來,臉上沒有絲毫心疼,
“舒舒,控製你的情緒,這是正常的應激反應,把熱氣排出來,就好了。”
這句話,成了林舒的免罪金牌。
她狠厲的看著星星:
“聽見沒!這是為你好!”
她手下用力,將那塊冰冷的濕毛巾更緊地按在星星滾燙的額頭上。
“再叫!再叫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星星的哭聲變了調,從尖銳的嘶喊,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嘴唇染上了青紫色,眼睛無力地向上翻著。
我躺在沙發上,什麼也幹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
林舒似乎也累了,她煩躁地將毛巾甩回水盆裏,冰水濺了一地。
“真他媽的煩人。”
她轉身看向周正,語氣裏全是不耐煩:
“就這樣要燒到什麼時候?我明天還有個重要的會!”
她一把抓過沙發上的我,想塞進星星懷裏,堵住她的聲音。
“給你!拿著!別哭了!”
星星燒得迷迷糊糊,渾身無力,她的小手根本抓不住我的身體。
我從她綿軟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這個根本算不上“反抗”的舉動,徹底點燃了林舒所有的怒火。
在她看來,這個是“小畜生”對自己的挑釁。
“你到底要怎麼樣!”
她失控地尖叫起來,把我甩在星星身上,然後一把抓起地墊上虛弱的星星,舉過頭頂,
狠狠地朝著沙發摔了下去。
她大概是想給個教訓,她以為沙發是安全的。
但是,星星的後腦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沙發側麵堅硬的實木扶手上。
“咚!”
那是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聲響。
哭聲突然停止了,世界一片死寂。
星星的身體在沙發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在最後有意識的掙紮中,她的小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了兩下。
恰好劃過我的臉,死死地勾住了我左邊的小耳朵。
她用盡了來到這個世界六個月以來,最後的一絲力氣。
“撕拉!”一聲
我的耳朵,被撕開了一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
而她的那隻小手,也隨著這個動作無力地垂落下去,再也沒有動過。
林舒呆住了,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
而周正快步走了過來,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伸出手指,探了探星星的鼻息。
然後,冷靜地抬起頭對麵無人色的林舒說出了句:
“別慌,布置成意外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