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初睜開眼睛的時候,病房裏空蕩蕩的。
隔壁病房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白芊芊的尖叫聲刺破寂靜:“斂哥!救我!我流血了!!”
沒過多久,病房的門被粗暴地推開。
醫生快步走進來,身後跟著滿臉焦急的周斂:“快!抽她的血!芊芊大出血,急需輸血!”
寧初愣住,還沒反應過來,醫生已經皺眉勸阻:“不行,這位病人身體太虛弱,強行抽血可能會有危險。”
周斂卻直接打斷:“就抽她的!她們血型一樣!”
寧初看著他,突然笑了。
她緩緩搖頭:“我不捐。”
周斂的母親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要跪下:“初初!求求你救救芊芊和孩子!看在平常我那麼疼你的份上,可救救我無辜的孫兒!”
寧初看著這個曾經待她如親生女兒的老人。
想起她生病時,周母熬夜給她熬粥的樣子,想起她每次回家,周母都會做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苦笑著點了點頭。
“好,我捐。”
捐完血回到病房,寧初虛弱的坐回床上。
喉嚨幹得像是被火燒過,她艱難地想要去倒水。
可剛一動,胸口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她咬著牙,慢慢挪到床邊,卻聽見隔壁病房傳來一陣笑聲。
是周斂的聲音,帶著輕鬆的笑意:“媽,您別這麼說,芊芊會不好意思的。”
寧初的手指攥緊了床沿。
她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到門口,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周斂的母親正拉著白芊芊的手,滿臉慈愛:“哎呀,這肚子一看就是男孩,我們周家總算有後了!”
白芊芊害羞地低下頭,手指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阿姨,您別取笑我了。”
周斂笑著摟住她的肩膀:“媽以前還總擔心我不肯要孩子,現在您放心了吧?”
周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放心!當然放心!”
她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刻薄,“哪像那個寧初,結婚這麼多年,連個蛋都下不了,要不是看在她能幫襯你的份上,我早就不想忍她了!”
寧初的呼吸一滯,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周斂皺了皺眉:“媽,寧初到底是我妻子。”
白芊芊卻突然紅了眼眶,推開周斂的手:“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打算和她離婚是不是?那這孩子我不要了!我不想他生下來就和我一樣,處處被人欺負!”
周斂立刻慌了,趕緊抱住她:“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騙你?我和她離婚協議都簽了,等冷靜期一過就徹底斷了!”
寧初站在走廊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原來,他們從未把她當家人。
原來,那些所謂的疼愛,誰都可以給。
“女士!您怎麼下床了?”護士的驚呼聲從身後傳來。
周斂猛地回頭,看到寧初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如紙。
他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心疼,下意識想走過來:“初初。”
白芊芊卻突然捂住肚子,痛呼一聲:“啊!斂哥,我肚子好疼。”
周斂的腳步立刻停住,毫不猶豫地轉身回到白芊芊身邊,連看都沒再看寧初一眼。
護士扶著寧初回到病房,她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等了一整天。
沒有人來看她。
深夜,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寧初睜開眼,看到周斂蹲在床邊,眉頭緊鎖,眼裏滿是擔憂:“初初,你感覺怎麼樣?”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周斂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今天的事,你別往心裏去,芊芊情緒不穩定,我得哄著她簽協議,等她簽了協議我就去撤銷。”
寧初看著他熟悉的臉,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時,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一遍遍給她換毛巾、喂水,連眼睛都不敢閉的樣子。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周斂慌了,伸手想擦她的眼淚:“初初,你別哭......”
寧初閉上眼睛,胸口疼得幾乎窒息。
她不知道,這疼痛到底是來自傷口,還是來自那顆被撕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