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唯利是圖。
在京城嗅到商機後,果斷踹掉舔了三年的狀元郎。
朋友不解。
「從前你那麼喜歡裴安,現在真的舍得撒手?」
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擺擺手。
「這有什麼舍不得,本來也就是圖他家有權有勢,人又生的好看。」
「如今好聚好散......」
身後卻傳來低沉又熟悉的嗓音。
「那我要是不散呢?」
01
下了馬車,往裴安的書房趕。
在門外,聞到了一縷女子的脂粉氣味。
裏麵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正半倚在書桌旁。
看她的穿著打扮,高雅不凡,
不同於我在縣城裏見過的女子那般樸素。
我下意識佇立在門口沒進去。
過了一會兒,裴安將一支簪子插在她發髻上。
女子低眸一笑,滿眼是溢出的欣喜。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簪子?」
「上次陪你去逛燈會,瞧你看了好幾眼,便順手買下。」
「裴公子,你待我真好。」
裴安脫口許諾道。
「你放心,等我封官後便去你府上提親。」
「到時候八抬大轎娶你。」
女子笑吟吟地將扇子擋住自己的眉眼。
「裴公子可要一言九鼎。」
「自然。」
說罷,裴安一把摟過她的腰身。
我站在門口目睹著兩人低頭親昵了好一會兒。
而這樣的場景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那女子又嬌嗔。
「聽說你在陂縣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好像還是個商賈?」
「別提了,不過是比旁人愛糾纏些罷了,上趕著要伺候我,我怎會娶她。」裴安眼中閃過不屑。
兩人依依不舍分別後,裴安看見了我。
他愣了一下,神情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雨瓷?你怎麼來之前也不先派個小廝來同我說一聲?」
我看了他一眼,「一聽你中了探花,就趕緊過來了,還沒來得及。」
裴安臉頰處還沾著脂粉,卻絲毫沒有心虛,一把攬過我的腰坐下。
我將一路上小心護著的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打開。
「來之前怕你吃不慣京城的口味,特意給你帶了幾樣家鄉的點心。」
裴安拿起點心咬了一口,然後又放在我嘴邊,卻被我躲開。
我挺喜歡裴安的,他家世好,在陂縣能護我周全,和他在一起我能得到不少好處。
但或許是因為前麵的那位姑娘吧,我現在隻覺得沒什麼興致。
他很少被我拒絕,擰眉道。
「怎麼了?累了?」
我低頭,桌腿邊一方女子的繡帕卻映入眼簾,裴安顯然也看見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平靜地掩飾道。
「這應該是和我一起趕考的同窗落下的,他初來京城便看上了一位姑娘。」
「他也真是不仔細,姑娘家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亂丟。」
說完他將繡帕夾在了一本書裏。
可兩個人都清楚,這樣的說辭,誰會相信?
裴安大概是天生的浪蕩子。
從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身邊便是不缺鶯鶯燕燕的。
那時我在陂縣經營瓷坊,被好姐妹黎青拉著去參加賞花大會、
我平日善鑽營,對文雅之事興致缺缺。
直到被眾多姑娘簇擁著的裴安出現。
他穿著不華貴,身上也沒幾樣值錢的配飾。
可偏偏這樣,還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除了通身不凡的氣質,那張臉便能叫姑娘們神魂顛倒了。
這樣的人,文采也好的不像樣,他即興了好幾首詩。
眾人紛紛叫好,可我什麼也沒有聽清。
因為那一刻,我似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無數的姑娘前仆後繼的朝他貼去,我也是其中一個。
對男女之情從無欲望的我,那大概是我做的最反常的一件事。
裴安對周圍的姑娘們來者不拒,麵對姑娘的相約,他也從不推拒。
那些姑娘沒幾天便敗下陣來。
隻有我還一直在堅持,無論裴安後來怎麼厭棄我,我始終沒放棄過。
後來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憐憫,裴安再沒拒絕過我,默認我待在他身邊,一直到現在。
可我知道,在一起的這幾年,他從來沒喜歡過我。
不過是瞧我做飯好吃,照顧他仔細,又不吵不鬧。
而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其她女子糾纏不清了,或許在他眼裏,我和她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邊許諾,一邊享受我們的追捧。
這些年我們的關係之所以能維持下去,隻是我一個人的委曲求全罷了。
「能不能別再和其她女子牽扯了?」
「你上京前答應過我,等你高中後就收心。」
我聲音壓的很低,看著書中那露出一角的粉藍色絲帕。
裴安唇角微揚,譏笑道。
「隨便說說的,你也信?」
他伸手掃過我額前的發髻,露出我浮上薄怒的眸子。
「受不了了?」
「那你隨時可以離開啊,我裴安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每次我使小性子試圖讓他低頭,他就會這樣說。
可最後的結局總是我先服軟,哄著他。
次數多了,他漸漸學會了拿捏我的方法,反正他認定我舍不得離開他。
我擺開他的手。
「我累了,先去休息。」
起身之際,裴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鬧鬧就夠了。」
「我現在是探花了,你想我身邊隻有你一人,豈不是太孤單。」
我掙開他的手,離開了。
沒多久,身後傳來摔書的聲音。
我知道,他生氣了。
畢竟相處這麼久以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般給他甩過臉子。
一路從陂縣來到京城,還沒來得及好好觀看京城的繁華。
人人都說京城富貴,如今看來確實是。
俊男美女如雲,街邊竟還有不少女子在行商。
有女老板開花店,開胭脂鋪,開成衣閣的,數不勝數。
在陂縣我身為女子經營一家瓷器坊,還要靠著裴家的地位才能順利。
可在京城似乎人人都可以不借助外力便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時間看迷了眼,被人撞了個滿懷。
「抱歉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麵前之人是個模樣俊俏的小生,文質彬彬,和裴安相比也遜色不了多少。
何況明明是我沒當心,他卻先道歉。
我朝他行了一禮,「不妨事。」
他走後,我獨自站立在街頭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從前我隻知道低頭經營,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外麵的世界有多麼廣闊。
歎了口氣,心中暗自決定要將陂縣的瓷器坊賣了到京城來做生意。
什麼情啊愛的,都可以往後放一放。
02
在客棧裏住了幾天,裴安從來沒找過我。
我找小廝去給他送過幾次點心,都被他扔了出來。
這種情況以前也常有,他擅長冷戰。
每次都是我低聲下氣變著花樣地哄著他,他才勉強能給我一個好臉色。
不過這次我給在陂縣的黎青去信說明想法後,就一直忙著在京城找新鋪子,也沒空再理他了。
傍晚忙完回到客棧的時候,和裴安同行的朋友突然找了過來。
「溫娘子,裴安在酒樓裏喝醉了,你快去看看吧。」
在陂縣的時候,裴安就很愛在去各種酒樓揮霍。
他家境很好,經營多家商鋪田莊,又是家中最受寵愛的小兒子。
我之前問他,為什麼不接手家裏的鋪子。
他說不願意和那麼多哥哥爭這點錢。
也是,他每月到手的零花錢就已經是普通人家一輩子的開銷,根本不差錢。
隻要幹點自己喜歡的事就夠了。
而我卻是一個為了生計要疲於經營的人,所以在這方麵我們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每次我和他聊起自己的瓷器坊經營上的事,或者從哪裏學習了一些獨特的燒製手藝。
他總是表現的沒什麼興趣。
還調侃我為了這麼一間小鋪子累死累活,每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他去酒樓吃頓飯的。
所以我知道,我們從來就不是一類人。
很多觀念從出生起就決定了。
我不關心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隻在乎他能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
他的地位讓我在陂縣能過的順風順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