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整個頭皮發麻，“媽，我今天早上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今天出差不在公司。”

我媽不以為然：“我以為你是下午才出差，大早上的，你去出什麼差啊？”

她不耐煩抱怨起來，“你還是去隔壁城市出差，是吧？那你去到哪裏了？要是上車了，你就不用下車了，直接返回來幫我給錢了再去，反正來回一趟也就兩個小時，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我再無心欣賞車窗外麵飄過的風景，“媽，今天的客戶很重要，我回不了，你讓大姐過去幫你結吧。”

我媽頓時拔高音量：“你姐要工作，她哪有空？前天遲到剛被老板訓了一頓，你叫她過來，一會耽誤工作讓她老板看到，你想害她被炒魷魚是不是？”

我攥緊五指，突然一陣無力：“姐要上班，那我就不用上班嗎？你怕她被炒魷魚，就不怕我嗎？我這個月出來幫你結賬，已經被老板抓到六次了。”

沒錯，這個月才是8號，我媽就因為買菜忘記帶錢，讓我過去幫她結了六次賬了。

我要是說她，她就有一堆的理由，逼得我不能不來。

就像現在，明知我不在公司去出差了。

我媽也是寸步不讓。

“你是公司的限售冠軍，工作輕鬆時間多，平時動動嘴皮子，就月入好幾萬，老板捧你都來不及，怎麼會炒你魷魚？”

我知道說不過她，隻好讓她把老板二維碼發過來

她馬上說不會。

我又說，那讓老板幫忙。

她當即就炸毛了：“我的手機怎麼能隨便給陌生人用？萬一他裝什麼病毒，騙走我卡裏的錢，怎麼辦？”

“我認識老板，他不是那樣的人，你要是擔心，看著老板發就行。”

“不行！”

我媽一口拒絕，聲音尖銳刺耳：“我的手機，我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碰一下的。”

我歎了口氣，提了一嘴，她還有個兒子。

我媽就氣急敗壞起來：“你弟過兩天就要考公務員了，現在正是刷題的關鍵時刻，怎麼能讓他在這點小事上費時間？”

我的氣也不小，氣著氣著，就流下了眼淚。

大姐要工作，沒有空。

弟弟要考公務，不能浪費時間。

所有人都有不能脫身的工作。

而我在一百多公裏的外地出差，她卻讓我回來給錢。

我忍下心底苦澀，最後還是回來幫她給錢了。

因為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我要是敢拒絕一次。

她就有一萬次和我對著幹不罷休。

我終究是怕了她。

但我也是沒想到，怕著怕著，我突然就勇敢了。

現在，迎上她咄咄逼人的視線。

我絲毫不懼就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給她聽：“你生我二十六年，我就受了你二十六年白眼，既然你這麼不待見我，以後有關你的所有事，我麻煩你去找你的女兒和兒子，畢竟他們才是，我不是！”

這一次，我聲音大得足夠震碎她耳膜！

她還沒反應過來。

菜市場頓時響起一陣熱烈掌聲。

我抬頭看去，檔口老板一邊鼓掌一邊衝我笑，像是在鼓勵我，終於邁過了這道坎。

我感激收回目光，就離開了菜市場。

身後，我媽終於有反應了。

她追上來，像癲了一樣朝我背影惡毒謾罵：“白眼狼，既然你對我意見那麼大，那你趕緊去死，把你的命還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