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十年,十年分床。
要不是陸沉舟下藥,他們四個月前不會陰差陽錯同房,更不會有這個孩子。
可他真的期待能和她放下恩怨。
期盼著一起迎接孩子的降生。
直到昨天,陸沉舟說他盜取喬母的研究成果給毒販組織。她不加核實,就對他進行令人發指的懲罰。
如今,她竟然狠心到親自打掉自己的孩子。
“喬家的血脈,絕不會流著殺人凶手的血。”喬清黎直直盯著他,一字一頓,帶著壓抑的恨意和別什麼的情緒。
江敘白不想分辨那裏麵有沒有難過和惋惜。
也不再解釋父親不是凶手。
他自嘲一笑:“孩子沒了也好。”
否則,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舍棄這個小生命回到過去。
她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牽絆。
喬清黎聽了卻莫名其妙動怒,臉色黑沉:“你以為我在乎?這樣流著毒販血液的野種,我不稀罕!”
她將鎖打開,轉身就走。
江敘白盯著她決絕的背影,渾身是血地從籠子裏爬了出來。
等時光回溯,他不會再用積分治她。他倒是要看看,屆時陸沉舟會不會回來找注定癱瘓在床一輩子的她。
一個月,他等得起!
江敘白用了三個小時,徒步從廢舊倉庫走到醫院就醫。
搶救後,醫生嚴肅批評道:“怎麼現在才來?你血型特殊,幸好沒有大出血,否則就危險了。”
“你的家屬呢?”
江敘白垂眸:“我的妻子已經死了。”
早在十年前,那個黑化值為0,愛意值為百分百的女孩,就已經死了。
是他自己不肯接受現實。
醫生嘴邊的話成了歎息:“先養好身體吧。”
待露在衣服外麵的傷勢恢複得差不多,江敘白到樓上病房探望同樣住院的母親。
自從江父犧牲後,江母一直纏綿病榻。
是心病。
他救贖喬清黎一人,卻獻祭了自己和家人。好在,隻要成功阻止父親慘死,母親的故事也會隨之被改寫。
“江敘白昨天被清黎關進藏獒籠子裏,整整三隻藏獒啊。”
剛走到病房門口,陸沉舟的聲音傳出。
他的笑聲帶著扭曲的快意。
“一整夜了,現在已經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吧?”
“死無全屍!”
“哈哈哈哈。”
一股寒意從江敘白腳底竄起。
他一把將門推開。
“砰——”
陸沉舟臉色大變:“江敘白?你竟然沒死!”
“敘白......”江母痛苦地捂著胸口,呼吸急促沉重。
“媽!”
江敘白撲到病床邊。
江母哀傷地看向兒子,開口,咬不住發抖的音節:“敘白,媽不想再成為你的拖累了,離開喬清黎吧......”
“咳咳咳......”
血沫從江母嘴裏噴湧而出:“媽要去......找......你爸了......”
“媽!”
江敘白瘋了似地按呼叫鈴。
沒有積分了。
他隻能求醫生保住母親的命。就算時光即將回溯,他也不願母親遭受死亡的痛苦。
不想在喪父喪子後,又要喪母。
他隻有母親了啊。
陸沉舟倚在門口吊兒郎當:“我可沒動這老太婆,死了不關我的事。”
醫生湧進來給江母做搶救。
江敘白被人群擠到了床尾。
“準備除顫!”醫生大喊。
電流通過的瞬間,江母的脊背高高弓起,旋即又重重摔回病床。
除顫儀沒能留住流逝的生命。江母嘴唇清紫,臉色慘白,心跳越來越弱......
陸沉舟幸災樂禍道:“這身體......嘖,還是早做準備吧。”
“啪——”
江敘白給了陸沉舟一巴掌。
陸沉舟先是驚訝,而後震怒,攥住江敘白的衣領揮拳就要打他。
“滴——”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長鳴。
江敘白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機械地轉頭看向屏幕上那條刺目的直線 。
醫生給江母蓋上了白布。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節哀。”
“媽!”江敘白跪倒在地,膝行到床前。他緩慢而艱難地捏住白布邊緣,一寸寸向上掀開,直到露出了那雙圓睜的眼。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