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婆端著那碗已經冷掉的湯走了進來。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喝了。”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沒動。
她冷笑一聲。
“怎麼,還想絕食抗議?”
“我告訴你沈蔚,沒用。”
“就算你死了,孩子也還是我們周家的。”
“到時候小雅名正言順地住進來,照顧許安和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我看著她。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報應?我們周家有錢有勢,就是報應也找不上我們。”
“倒是你,不識好歹,有你好受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她又停下。
“對了,忘了告訴你。”
“許安已經安排好了,下周就給孩子辦滿月酒。”
“到時候,他會當眾宣布,孩子的母親是張小雅。”
“你,沈蔚,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代孕媽媽。”
她說完,帶著惡意的笑,摔門而去。
外麵的鎖再次落下。
我走到抽屜邊,拿出手機,按下了保存鍵。
微弱的屏幕光,照亮了我毫無血色的臉。
也照亮了我眼底的恨意。
周許安,張小雅,你們等著。
接下來的兩天,我如同一個囚犯。
吃喝都在房間裏,月嫂送進來,又收走。
除了她,我見不到任何人。
也聽不到孩子的哭聲。
我的孩子,就在一牆之隔,我卻見不到他。
每一次聽到外麵傳來模糊的嬰兒咿呀聲,我的心都像被刀割。
我按照李玥說的,忍耐,偽裝。
我假裝被擊垮了,每天以淚洗麵,不吃不喝。
婆婆來看過我一次,隔著門縫,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滿意地走了。
他們放鬆了警惕。
第三天晚上,機會來了。
月嫂送飯進來時,接了個電話,神色慌張。
“什麼?我媽摔了?”
她匆匆把飯菜放下,就跑了出去,連門都忘了反鎖。
我立刻行動起來。
我衝出房間。
客廳裏沒人。
孩子的房間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推開門,看到了我的孩子。
他安靜地睡在嬰兒床裏,小小的,那麼脆弱。
我想抱他,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衝進書房。
周許安的書房,平時不許我進。
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找到李玥說的那些文件。
我打開他的抽屜,一個一個地翻找。
終於,在一個帶鎖的抽屜裏,我看到了一個牛皮紙袋。
我沒有鑰匙,隻能用桌上的裁紙刀去撬。
鎖開了。
裏麵果然是那幾份文件。
離婚協議,生育成本賬單,身體折舊費。
最下麵,是一份代孕協議。
甲方是周許安,乙方,簽著我的名字。
日期是我和他領證的前一天。
我渾身發冷。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隻是一個生育工具。
我用手機飛快地拍下所有文件。
就在我準備把文件放回去的時候,一張紙從文件袋裏飄了出來。
不是合同。
是一份醫院的檢測報告。
我撿起來。
看清上麵的字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被鑒定人,是周許安和我的孩子。
鑒定結果那一欄,寫著三個刺目的字。
排除親子關係。
怎麼可能?
孩子......不是周許安的?
我腦子一片空白,巨大的荒謬感將我淹沒。
這時,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是周許安回來了。
我來不及多想,迅速把所有東西塞回抽屜,關好。
我拿著手機,躲到書房的窗簾後麵。
周許安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
是張小雅。
“許安,你真的決定了嗎?把孩子記在我名下?”
張小雅的聲音又軟又甜。
周許安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當然,他本來就該是你的孩子。”
“沈蔚那個蠢貨,到現在還以為孩子是我的。”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張小雅靠在周許安懷裏。
“那份鑒定報告,她沒看見吧?”
“放心。”
周許安的聲音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裏。”
“等她簽了字,拿了錢滾蛋,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沈蔚這個人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陰冷。
“至於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他也快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窗簾外,周許安從我剛剛撬開的抽屜裏,拿出了那個文件袋。
他抽出一張紙,遞給張小雅。
是我剛剛看到的那份親子鑒定。
他指著報告單,對著張小雅,說出了一句讓我墜入冰窖的話。
“你看,我早就設計好了。”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你最恨的,你那個傻子哥哥,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