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著孩子從醫院回來,周許安發給我一份打印單。
我逗他:
“這麼快就算起奶粉錢了?”
他把賬單推到我麵前,要我平分生育成本。
我血色盡褪:
“周許安,我這十個月的辛苦你沒算進去?”
他點點頭,翻出另一份轉賬文件。
“算進去了,所以這錢算你的身體折舊費。但作為回報,從此孩子歸我,我們兩不相欠。”
......
我盯著那份名為身體折舊費的文件。
上麵的數字,像針一樣紮進我的眼睛。
十七萬兩千三。
買斷我十月懷胎,買斷我骨開十指的痛,買斷我作為母親的身份。
我的手在抖。
孩子在我懷裏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
他什麼都不知道。
周許安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姿態放鬆。
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沒有一點溫度。
“沈蔚,簽字吧。”
他的聲音像手術刀,精準,冰冷。
“簽了字,錢立刻到賬,你可以去任何地方,過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抱著我的孩子,看著他長大。
我抬頭看他。
“周許安,你還是人嗎?”
我的聲音嘶啞,喉嚨裏像堵著一團火。
他沒回答。
婆婆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碗湯。
“蔚蔚,月子裏不能生氣,快把湯喝了。”
她把湯碗放到我手邊的茶幾上,發出一聲輕響。
然後她看到了桌上的文件。
她拿起那份生育成本賬單,滿意地點頭。
“許安做得對。”
“我們周家不占人便宜,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生孩子是辛苦,但我們也沒虧待你,月嫂保姆都給你請了最好的。”
她的話,每一個字都砸在我心上。
我看向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點屬於長輩的慈愛。
沒有。
隻有精明和算計。
“媽,他要搶走我的孩子。”
我指著周許安,向她求助。
婆婆笑了。
“什麼叫搶?”
“這是周家的長孫,本來就該姓周,留在周家。”
“你一個外人,摻和什麼?”
外人。
結婚三年,我生下他的孫子,我卻還是個外人。
周許安站起身。
他走到我麵前,伸手要抱孩子。
我猛地縮身後退,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別碰他!”
我的聲音尖利起來。
孩子被驚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周許安的動作停住。
他的眉頭皺起,透出不耐。
“沈蔚,不要鬧得太難看。”
“小雅還在等我。”
小雅。
張小雅。
他藏在外麵的那個女人。
我一直以為他隻是逢場作戲。
原來,他們早就給我設好了局。
一個用我的肚子,為他們生孩子的局。
婆婆走過來,熟練地從我懷裏抱過哭鬧的孩子。
“哎喲我的乖孫,不哭不哭。”
她哄著孩子,看都沒看我一眼。
“許安,你快去吧,別讓人家小雅等急了。”
“這裏我來處理。”
周許安點頭,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
回頭看我。
“沈蔚,我的耐心有限。”
“明天早上,我希望看到你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門開了,又關上。
客廳裏隻剩下我,婆婆,還有我那剛出生就快不屬於我的孩子。
我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