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覺得爸爸工作太辛苦,我關掉了爸爸的鬧鐘。
爸爸卻因此錯過了一個重要會議,著急趕去上班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媽媽從此恨透了我。
她在爸爸葬禮上撕心裂肺地捶打我,哭著喊死的為什麼不是我。
在過年時將穿著單薄睡裙的我關在下雪的家門外,冷漠地問高燒到四十度的我,爸爸死前是不是也是這麼冷。
在我拿到清北錄取通知書那天,因為姐姐的一句“如果爸爸還在的話,我就不會發揮失常而沒考上大學了吧......”而撕碎我的通知書。
午夜夢回,她無數次掐著我的脖子恨聲懇求上天,把我帶走,把爸爸還給她。
後來,執行完秘密任務的爸爸回來。
得知我死後,他們都悔瘋了。
——
爸爸死的第六年。
我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的聲音跟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萱萱?”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眼淚從眼眶洶湧奪出,我的喉嚨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爸爸聽到了我的抽泣,聲音裏多了愧疚,
“爸爸讓你們擔心了,之前是因為要執行一個秘密任務爸爸才假死的,這個任務危險度很高,爸爸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
“好在現在任務已經結束了,爸爸明天就回家了,萱萱想不想爸爸?媽媽呢?姐姐呢?在家嗎?”
“算了,很快就回去了,等我回家再說,萱萱,爸爸先掛了。”
我呆呆地舉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眼淚滴在我黏到一半的清北錄取通知書上,又被我用力擦去。
我想給媽媽、給姐姐打電話,告訴他們,爸爸要回來了!
他沒有出車禍,他隻是去做秘密任務了。
我沒有害死爸爸,不是害人精。
可直到電話打出去,我才想起來,我已經被她們都拉黑了。
沒關係,我知道媽媽在哪裏,我可以去找她。
我出了門,很快就找到了媽媽工作的地方,她正穿著交警服一絲不苟地站在一輛警車旁,跟另一個交警交談著。
自從爸爸離開後,媽媽就當上了交警。
仿佛對爸爸當年那場的車禍遲來的補救。
我近乎地貪婪地看著媽媽交談間露出的那一點點笑意,朝著她奔跑。
“媽媽——”
六年來,我第一次可以放心叫她而不用擔心迎來她厭憎的目光。
可下一秒,一隻手大力捂住了我的嘴,用力將我拖進了一旁的黑車裏,狠狠甩上了車門。
車廂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拖我上車的男人隻有一隻耳朵,抓著我的頭發迫使我仰起頭,目光森然,恨意翻湧。
“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他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泄憤般抓我的頭砸著車窗,癲狂嘶喊,
“因為你爸那個狗娘養的!他把我的兄弟們都害死了!他就是個狗娘養的賤人!我要他不得好死!我要他一家都不得好死!”
我痛得眼淚直流,卻還是咬牙反駁,
“才不是!我爸爸是大英雄!”
男人鬆開我,雙手把上了方向盤,獰笑道:“大英雄!哈哈哈哈!就是因為你的大英雄今天聯係了你,我才能找過來!”
他開動車子,不顧一切地撞向媽媽,眼底一片猩紅。
“放你媽狗屁的英雄!放你媽狗屁的英雄家屬!都下去給我兄弟們陪葬!”
我瞳孔驟縮,心跳在那一刻像是要跳出胸膛。
媽媽、媽媽。
我還沒告訴她,爸爸要回來了。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放慢了動作,我轉過頭,惡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耳朵,雙手握著方向盤猛地一轉!
黑車徹底偏離了路線,決絕地撞上了電線杠。
世界在那一瞬間漆黑。
我睜開眼,看見了冒著硝煙的黑車,和裏麵滿臉血的自己。
我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體。
啊。
我是死了吧。
好可惜,明明還有一天,我們一家就可以真的團圓了。
媽媽不會再罰我跪在爸爸的墳前給爸爸贖罪。
姐姐也不會再冷漠地無視我,否認我是她妹妹的身份,隻拿我當她被學校的人嘲笑沒有爸爸時的出氣筒。
我想念小時候爸爸媽媽忙時,她牽著我時手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