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景辰衣袖一甩,滿腔的怒氣。
這時曲之柔抱著殘缺的牌位走來進來,一張嬌媚的臉上全是淚水,露欺海棠一般。
“景辰哥哥,姐姐的牌位被燒壞了,修複不好了,怎麼辦啊……”
她嗓音裏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將矛頭直指舒淺:“原本姐姐走得就慘,為什麼你還要擾亂她的安寧?舒淺,你究竟為什麼這麼惡毒啊?”
舒淺倉皇地從床上支起身子,臉色慘白:“不是我,是你,你為什麼要汙蔑我。”
“景辰,我真的沒有放火,你相信我好不好?”
“真正血口噴人的人是你把舒淺,之柔是之菡的胞妹,怎麼可能會燒掉她的牌位!倒是你一直嫉妒之菡,我現在真的再難相信你了。”
轟——
舒淺大腦一片空白,身上的燒傷仿佛恰好在這個時候裂開,疼得她麵色猙獰。
眼前,盛景辰與兩年前的他重疊起來。
隻是,從前的他會溫柔地喚她“淺淺”,會毫無理由地相信她,站在她這邊。
她還記得,初入盛府還未定親的時候,府中的幾個下人捉弄她,大冬天在門上放了一桶涼水。
她打開門,被澆了一個透心涼,當天晚上高燒不止。
盛景辰雷霆大怒,不顧老侯爺和夫人的反對,親手把他們一個一個泡進冰湖裏,直到舒淺替他們求了情,他才把他們都放下來。大有全世界與你作對,我便站在你身前替你抵抗的架勢。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恨極了她,縱使知道她有萬般委屈,也不會在她身上花費一丁半點的感情。
舒淺慘笑,汗水打濕了臉側的碎發,順著臉頰滑落。
大抵世間情誼就是如此,從一開始有多少是真的?她不敢再去想,隻默默把心裏曾經茁壯生長,而後被盛景辰一次次踐踏的樹苗連根拔起。
她再也沒有愛,夠盛景辰一次次摧殘。
“別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做給誰看!”盛景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落在舒淺身上,格外的威壓:“因為嫉妒見死不救是惡毒,做錯事還栽贓嫁禍胡亂攀咬,這些日子讓你去祠堂抄寫經文你還是沒有悔改,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再教導教導你。”
他望向曲之柔手上的牌位,眼睛裏仿佛帶著淚光,聲音溫柔:“我會找人修複好牌位,你不是一直都纏著我,讓我帶你去騎馬嗎?今天帶你去怎麼樣?”
曲之柔用手帕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當真?我就知道景辰哥哥最好了。”
盛景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轉身冷聲吩咐下人:“備馬!”
馬車很快準備好,他和曲之柔坐在車廂裏,而舒淺被綁在馬車後拖行。
車子的每一次顛簸都會給她帶來巨大的痛苦,她咬著牙也止不住痛呼,可她的聲音越大,馬車的車速仿佛也更快了。
舒淺會騎馬,知道盛府的馬兒向來溫順,如果不是有人鞭策下令,一定不會跑得這麼快。
她承受著痛苦,等到了馬場已經遍體鱗傷,燒傷的未愈的地方因為見了臟汙而愈加潰爛,流出的膿水散發出一股腥臭味兒。
她的臉一絲血色也沒有,痛到渾身顫栗。
盛景辰視若無睹翻身上馬,在馬上抱著曲之柔,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好好跟緊我們,否則你的一雙手被扯斷了,或者整個人被踩在馬蹄下,可怪不得我。”
舒淺的雙手繩子綁著,另一端牽在曲之柔手裏,她不得不跟著馬一起跑,最後汗如雨下,渾身濕透,累到虛脫。
她實在沒有了力氣,癱倒在地,又被拖行了數十米,手腕上全是血跡。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曲之柔依偎在盛景辰的懷裏,聲音嬌柔:“景辰哥哥,這樣也太沒意思了,不如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圍獵吧。”
“那樣太危險了吧。”
曲之柔目光看向舒淺,微微一笑,蜜糖一樣的笑容裏卻藏著砒霜。
“我們可以讓她當獵物,這樣就不會有危險了。”
舒淺心下一驚,立刻驚慌地搖頭,發絲黏在她汗濕的臉頰上,淩亂無比。
“不要這樣,求你了景辰。我會死的,就算不被抓到也會也會力竭而亡,景辰……我不想死。”
她拉著盛景辰的袖子哭泣,沒想到說完最後一句話,盛景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俯身掐住她纖弱的脖頸,立刻在她蒼白的肌膚上留下紅痕,“之菡也不想死,還不是慘遭嫉妒,被你無視?”
“你有什麼資格說你不想死?”
窒息感席卷著她,眼前的一切仿佛碎成黑夜裏的雪花,舒淺閉上眼,眼淚肆意流淌。
感受到盛景辰因為暴怒而無法掌控的力氣,她很疼,很絕望,可是什麼都說不出。
像是被漁夫溜盡力氣的魚,連掙紮都沒有了。
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在盛景辰手裏,卻沒想到他突然收了手。
空氣猛地湧入,舒淺劇烈地咳嗽起來。
“殺了你,臟了本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