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麵對沈鏡泠對母親死因的追問,賀銘霄避而不答,隻是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盒子裏是一個瓷碟,和被打碎那隻十分相似。
“阿泠,你不是想要這個瓷碟嗎,我買了一個一樣的來。”
沈鏡泠雙目失神,喃喃道:“賀銘霄,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爭這個?”
“除了和瑤瑤賭氣,我想不出別的理由。她是我恩人,我對她好點是應該的。你何必非要斤斤計較,為了一句玩笑稱呼處處為難她?”
沈鏡泠虛弱地勾了勾唇角。
多可笑啊。
賀銘霄至今還以為,她一直在為那句“老公”爭風吃醋。
當著賀銘霄的麵,她把瓷碟砸碎在地,用盡全力道:“滾吧賀銘霄,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阿泠,你究竟還要鬧到什麼時候?!”賀銘霄麵沉如水。
沈鏡泠沒有回應,跌跌撞撞去了醫院。
幾番詢問才得知,在她昏迷這幾天,沈母曾短暫清醒恢複意識,一切指標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賀銘霄帶著花溪瑤前去探望。
花溪瑤提出醫生的治療方案不對,自行配置了幾副苗疆草藥強迫沈母服下,還堅持自己的行為是醫者仁心、是不計前嫌的以德報怨。
半個小時後,沈母情況忽然急轉直下。
醫生立刻準備搶救,卻被賀銘霄攔住,說要先等花溪瑤為沈母跳神祈福,最後生生錯過了最佳時機。
淚水模糊了雙眼,回過神的時候,沈鏡泠隻聽見醫生最後半句話:
“您母親的後事已經由賀先生操辦了,至於您的孩子,手術我們已經盡力,但......”
醫生有些不忍地別開目光。
“還有,賀先生不承認這是他的骨肉,說屍體隨我們處理,我們聯係不上你,就先停放在停屍間了。”
停屍間裏,沈鏡泠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顫抖地抬起手掀開蓋在賀盼歸身上的白布。
下一秒,她卻生生愣在原地。
幼子左胸處豁開一道猙獰傷口,心臟已經不翼而飛。
她尖叫一聲,踉蹌倒退兩步。
手機震動,有視頻發了過來。畫麵裏,一條蛇正在啃食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花溪瑤的文字緊隨其後:
【小朋友心臟很美味,蛇蛇表示很喜歡!】
【姐姐別誤會,是老公同意了我才挖的哦。】
【老公本來說要丟了小朋友的身體去喂狗,我覺得太殘忍了,好言相勸他才答應留下遺體的呢。】
【嘻嘻,姐姐不用謝我,心臟就當做是報酬了,蛇蛇吃得很開心!】
沈鏡泠伏在賀盼歸冰冷的身體上,嘶啞地發出一道悲鳴,痛得整個人都幹嘔起來。
花溪瑤又發來一張照片。
海關出入境處,她手挽著賀銘霄對著鏡頭比了個“耶”,笑容天真甜美。
兩人親密依偎,好似情侶一般。
【老公要帶我去環遊世界啦,姐姐好好保重,我們會給你帶禮物的。】
沈鏡泠再也站不穩。
她脫力後倒,隨即被一雙有力的手攙扶起來。
“沈小姐,振作一點。”
沈鏡泠抬眸,看見了謝言熙。
男人把她扶到外麵,將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事情辦妥了,賀銘霄的股份已經全部轉移。這裏麵是合同、護照和一套全新的新身份證件。”
沈鏡泠像是丟了魂兒,木然回了聲“謝謝”,整個人看上去幾乎要碎了。
謝言熙連語氣都輕了三分,小心翼翼道:“我現在就送你走好不好?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離開那個讓你傷心的人。”
話音剛落,一條來自法院的短信彈了出來。
【您提交的死亡申請公示期已滿,判決正式生效。】
短短一行字,沈鏡泠低頭看了很久。
再開口時,她聲音虛弱卻堅定:“我不走了,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與此同時,海關出入境處。
賀銘霄將證件遞給工作人員,對方查驗過後,將資料退了回來。
“抱歉先生,你的身份信息有問題。係統顯示您已經死亡,個人信息被注銷,我們無法為你辦理出境手續。”
賀銘霄一愣,“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我們和公檢法係統有聯網,檔案顯示您曾因意外失蹤兩年,法律上滿足申請死亡的條件。”
“看起來是有人惡意給您做了死亡申報,且已經生效,建議您先去申請恢複身份,再來辦理手續。”
“能看到申請人是誰嗎?”
賀銘霄煩躁地扯開領帶,腦海中把家族裏覬覦自己財產的旁支過了個遍,打算秋後算賬。
“稍等。”
半晌,工作人員從屏幕後抬起頭。
“查到了,申請人是......您的前妻,沈鏡泠女士。”
手機“咚”地摔落在地,賀銘霄徒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