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生後,媽媽給我取名為陳早夭。
顧名思義,她希望我早點夭折,因為我是她被拐賣到村裏後被迫懷上的孩子。
她恨我入骨,十六年內九十九次想除掉我。
故意用燒開的熱水給我洗澡,大雪天把我丟在室外,往我被窩裏放毒蛇。
可我不是吃素的,反手把燙水揚到她身上。
團雪球塞進她的衣服,把蛇頭砍下來放進她的碗裏。
看著她驚嚇到慘白的臉,我卻得意地笑個不停。
然而突然有一天,媽媽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她上集買了一筐吃食,笑著說:“夭夭,你也長大了,咱們娘倆就別鬥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我半信半疑,接過那香噴噴的烤雞。
結果第二天一早,媽媽不見了。
她買通了過路的大車司機,連夜逃跑了。
可兩年後,她又帶著一群人回來找我,我恨極了她,像頭小獸般衝上去抓她的臉。
直到我的雙手穿過她的身體,我才意識到。
我已經死了。
媽媽,如你所願,夭夭真的死在了6歲這年。
你應該開心不是嗎?為什麼又會哭到昏厥啊。
......
躺在柴垛裏睡得正香時,外麵傳來一陣嘈雜。
有小孩子高喊著:“那個女人回來了!就在村口呢!”
我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卻又聽見裏屋傳來爸爸憤怒的叫罵聲。
“他奶奶個腿的,那個賤人還知道回來呢,看我不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也跑不掉!”
一瞬間,我一個鯉魚打挺從柴垛裏鑽了出來。
他們說的那個女人,難道是......
我想都不敢想,猛地把這個念頭從心底打消。
不會的,媽媽已經走了兩年了。
當初她恨我入骨,用一隻燒雞把我哄騙得團團轉,最後找到機會,逃離了這個困了她十六年的深村。
她巴不得躲得越遠越遠,怎麼可能會回來呢?
盡管這樣想,我還是情不自禁幻想媽媽回來的畫麵。
她變成什麼樣了,有沒有長白頭發?
走的時候,她身上還有爸爸打她留下的傷,那傷口還痛不痛,傷疤還在不在呢。
我頭腦一片混亂,直到我聽見那群孩子的議論聲。
“那女人的孩子叫什麼來著,陳早夭是吧?這名字也太難聽了!”
“我奶奶說這個名字就是早死的意思,正常人誰叫這種名字啊!”
“就是,那女人真的太惡毒了,留下陳早夭就跑了,害她......”
後麵的話,我再沒聽下去。
因為在心底擠壓了兩年的委屈和恨意,頃刻爆發了。
是啊,我憑什麼要可憐她?
她給我取了個這樣的名字,讓我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別人的嘲笑中。
她害了我九十九次,次次都是奔著我的命。
這麼希望自己的孩子死掉的媽媽,有什麼臉麵回來?
我越想越氣,跟著大部隊往村口走。
無論她回來的理由是什麼,我都要給她個教訓。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遠遠的,我就看到了村口停著的幾輛小轎車。
圍觀村麵把路圍得水泄不通。
可我還是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圍著一條綠披肩,頭發剪短了。
比兩年前走的時候,還年輕了一些。
在原地怔怔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人從我身邊擠了過去。
這個人是爸爸。
他提著鋤頭,怒氣衝衝。
“臭娘們,你還敢給老子回來!”
媽媽聽見動靜,一雙沉靜如死水的眸子望了過來。
那一刻,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