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產？孩子？

雲芷愣住了。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孩子？

是了，月信似乎遲了許久，她隻當是近來身心俱疲所致……

一股巨大的悲傷和空洞瞬間攫住了她。

那是她的骨肉啊……

雖然來得不是時候，雖然他的父親……

但隨即，又是一陣近乎殘忍的慶幸。

沒了也好。

蕭執的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她這樣一個卑微的丫鬟，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工具，如何能孕育他的子嗣？

可盡管這樣想著，她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撫上平坦的小腹，眼淚無聲地滑落。

那裏，曾經有過一個小小的生命……

帳幔外，傳來太醫向蕭執回話的聲音。

接著是葉傾歡故作惋惜的感歎：“真是可憐……畢竟是世子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然後，是蕭執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清晰地穿透帳幔，砸在她的心上：

“沒了也好。省得生下來，也不知是誰的野種。”

雲芷猛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甲崩裂出血也渾然不覺。

心臟像是被這句話徹底碾碎，連痛覺都變得麻木。

之後的日子，雲芷在自己死寂般的小屋裏默默養傷。

聽說葉傾歡已經物色好了新的通房丫鬟，正忙著“調教”，沒空再來理會她。

蕭執，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也好。

雲芷想，就這樣吧。

這天清晨，葉傾歡終於想起了她，派人將她叫了過去。

“雲芷啊，今天你的賣身契就到期了。”葉傾歡把玩著一枚玉佩，慢條斯理地說，“你也該去嫁人了。那徐秀才雖然家貧，辦不起婚禮，但本妃也不會虧待你，會讓人用頂小轎把你風風光光地抬過去。”

雲芷低眉順眼：“奴婢謝世子妃恩典。”

她伸出手，想去接那張代表著自由的賣身契。

葉傾歡卻手腕一翻，將賣身契收了回去，臉上露出惡意的笑：“這賣身契，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拿到的。你想贖身，可以。看到那塊燒紅的鐵塊了嗎？”

她指著院子裏一塊被炭火燒得通紅的鐵板：“跪上去。跪滿三個時辰，這賣身契，我就給你。”

雲芷看著那塊散發著灼人熱氣的鐵板，臉色慘白。這是要活活廢了她的腿！

但她沒有選擇。

自由近在眼前，哪怕代價是殘廢，她也必須抓住。

她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向那塊通紅的鐵板，屈膝，緩緩跪了下去！

“滋啦——”皮肉燒焦的可怕聲音瞬間響起，伴隨著一股白煙和難以形容的劇痛！

雲芷慘叫一聲，身體劇烈顫抖，幾乎立刻就要暈厥過去！她死死咬住嘴唇，咬得滿口血腥，才勉強維持住一絲清醒。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腳步聲。

是蕭執。他似乎是來找葉傾歡，看到跪在鐵板上的雲芷，腳步頓住，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葉傾歡立刻迎了上去，嬌聲道：“世子爺，您怎麼來了？不是說今日公務繁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