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三百米深的海底,執行一項國家級海底光纜修複任務。
我的丈夫沈聿安,在水麵控製中心負責我的生命供給。
我們是這個項目組最默契的搭檔,是所有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我曾以為,那根連接著我和水麵的生命臍帶,比世界上任何誓言都更堅固。
直到我的裝備突然故障失控,看著控製麵板上,代表結構穩定性的綠燈瘋狂閃爍,變成了致命的紅色。
我緊急向沈聿安求救,可他卻用毫無溫度的語調說:“知夏,冷靜點,你的情緒有些激動了。”
我愣住了。激動?在這種情況下,冷靜才是最不正常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聿安,重複,我需要立刻上浮!這是最高優先級的緊急狀況!”
“收到,但二號潛水鐘的樣本采集器也出現了故障,許微正在處理,我需要先穩定她那邊的情況。”
緊接著不待我回複,話筒就傳來他從未對我說過的溫聲細語,
“微微別怕,我在......”
許薇......又是她,那個剛畢業就被沈聿不顧謠言也要特例招進項目組的實習生?
我的眼神慢慢變冷,按下了潛水服裏的黑色按鈕,
既然你想要我死,那我直接送你們這對狗男女下地獄......
......
許微。
那個剛畢業不久,被他親手招進項目組,總是用一雙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的“白月光”。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沈聿安!樣本采集器故障是非緊急狀況,可以後續處理!我這裏是致命的結構損傷!”
“你是項目裏最有經驗的工程師,我相信你自己能解決。”他將我的專業求救貶低為“情緒化”的職場PUA,“別像個新人一樣大驚小怪。”
緊接著,我聽到他切換了頻道,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語氣對許微說:“微微,別怕,有我在,你穩住,我馬上調整機械臂參數幫你校準。”
供氧氣流“嘶嘶”作響,聲量正在以一種不祥的趨勢減弱。
“聿安!我的氧氣......”
“水麵設備好像有點故障,通訊可能不穩定。”他打斷我,聲音裏帶著一絲不耐煩,“我先切斷你的頻道,排查一下故障,你先自己安靜一下。”
“不......”
我的話還沒說完,耳機裏就傳來一陣電流的忙音。
通訊被切斷了。
世界隻剩下無盡的黑暗、冰冷和耳邊死寂的電流聲。我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獨自沉入這片三百米深的鋼鐵墳墓。
不,不會的。他隻是被許微那個綠茶迷惑了,他隻是一時糊塗。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他不會真的想我死。
我顫抖著手,試圖手動重啟通訊,控製麵板上卻跳出一行冰冷的紅字:【權限已被水麵鎖定】。
他剝奪了我自救的最後可能。
這一刻,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一種比缺氧更令人窒息的恐懼,混合著被背叛的徹骨寒意,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我沒再嘗試呼叫,而是憑著工程師最後的本能,摸索著按下了潛水服駕駛艙內一個極其隱蔽的按鈕。
那是備用緊急錄音功能。
這是我參與上一個軍民合作項目時,因為一個慘痛的事故教訓,力排眾議加上的冗餘設計。它獨立於主通訊係統,耗電極低,一旦開啟,除非物理損毀,否則無法從外部關閉。
這是我私下留的技術後門,他不知道。
我必須活下去。我必須把證據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