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顧家的私生女。
雖然過得憋屈又不受待見,但隻要站出去,代表的也是顧家的顏麵。
所以,急著跟兩個哥哥爭繼承權的傅言之為了拉攏顧家,還是選擇與我聯姻。
甚至不惜送走他養了三年的金絲雀——蘇蘭意。
並把這筆賬記到了我的頭上——
「娉婷是顧家千金,自然受不得半點委屈。
「至於蘭意,她太乖了,隻會委屈自己,不會讓我為難。」
聽到這些話時,我正在試傅言之送來的婚紗。
看著鏡子裏高貴冷豔的自己,我對同父異母的姐姐詭異一笑。
「麗薩,替我攔下蘇蘭意,送去西郊別墅。」
「讓我也看看,她到底有多乖!」
1.
婚禮的前一周,傅言之自作主張,送走了他嬌養三年的金絲雀。
麗薩風風火火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正在試傅言之送來的婚紗。
名師設計,百萬定製,華貴如女王的禮服。
和麗薩手機裏,淨身出戶,狼狽離開的蘇蘭意形成鮮明對比。
所以啊,金錢或者地位,人總得有一樣。
至少不能是別人的附庸。
才不會像蘇蘭意那樣,被一個渣男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甚至連別人八卦的時候,都隻會說她是傅言之最寵的女人。
根本不提蘇蘭意最想聽的那個「愛」字。
「顧娉婷!你聽到我在說什麼了嗎?」
「你不會真以為傅言之對你一見鐘情,從此浪子回頭對你死心塌地吧?」
「別做夢了!他喜歡的隻有顧家的資源和人脈!」
「哪怕你是頭豬,隻要你姓顧,他也照樣會娶!」
吐著煙圈的麗薩十分非主流,塗了黑色唇膏的嘴唇就像淬了毒。
但依舊嘴硬心軟。
即便不肯認我這個私生女妹妹,也會專門跑來提醒我,讓我看清傅言之的渣男本質。
「傅言之這分明就是緩兵之計!」
「等你嫁過去,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後,你以為你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他會立著深情人設,把他現在對蘇蘭意做的一切都怪到你頭上!」
我理好裙擺,看著鏡子裏自己女王般的身姿,微微勾唇。
「好姐姐,替我攔下蘇蘭意,送去西郊別墅,手腳幹淨點,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麗薩瞪大眼睛。
「你想幹什麼?那可是一條人命!」
我無奈搖頭。
「蘇蘭意就是朵嬌嬌弱弱的菟絲花,離開傅言之還不知道怎麼活呢,我幫襯一把而已。」
麗薩不信。
「你會這麼好心?」
我當然不會。
「傅言之不是說她乖到隻會委屈自己嗎?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乖!」
2.
當天晚上,西郊別墅裏,蘇蘭意護著小腹眼淚汪汪。
「顧小姐,我已經離開言之了,也不會再打擾你們,求求你放過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好不好?」
「你懷孕了?傅言之知道嗎?」
蘇蘭意含淚搖頭。
「我沒告訴言之,我不想讓他為難......」
的確很乖!
這樣的天真再加上她的美貌,也難怪會被傅言之寵這麼久。
隻可惜,和金錢權力擺在一起的時候,她依舊是被放棄的那個。
「你怎麼打算的?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蘇蘭意依舊護著小腹,眼神堅定。
「這是我和言之愛情的結晶,我當然要把他生下來!」
我「嘖」了一聲還沒開口,麗薩先受不了了。
「你瘋了嗎?你離開傅言之連自己都養不活吧?拿什麼養孩子?」
蘇蘭意眼裏的悲傷終於變成憤恨。
但可惜恨錯了人。
「是我想離開言之的嗎?不是你們顧家仗勢欺人,逼我們分開的嗎?」
我不禁冷笑——
才三年而已,好好一個舞蹈係的高材生,就被傅言之養成了眼盲心瞎的戀愛腦。
「蘇蘭意,我必須要跟你申明兩件事。
「第一,和顧家的聯姻是傅言之主動提出來的,先撩者賤,你怪不到我頭上。
「第二,我根本不需要要求什麼,傅言之會主動放棄你,是他為了討好顧家做出的必要選擇。
「好好想想吧,別為個不值得的渣男搭上自己一輩子。」
蘇蘭意沉默許久,仍舊執迷不悟。
「可是......不論我和言之怎麼樣,孩子都是無辜的......」
我簡直無語。
這又是什麼苦情女主的人設?
就非得沒苦硬吃,給自己的人生上強度?
「你知道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要承受多少指指點點和閑言碎語嗎?」
「我可以用我的親身經曆告訴你,無窮無盡!
「尤其在他還沒長大,無力反抗的時候,言語暴力和霸淩會充斥他的生活!
「你有什麼資格讓一個無辜的生命經曆這樣的人生?
「就憑你和傅言之纏綿的時候給了他一顆卵子嗎?」
3.
回顧宅的路上,麗薩破天荒放棄她心愛的龐巴迪,鑽進我的邁巴赫。
「顧娉婷!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笑笑,熟練地打轉方向。
「拯救迷途少女,普度紅塵眾生。」
麗薩冷笑。
「就你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拉著所有人一塊下地獄就不錯了,還普渡眾生?」
我瞟了眼麗薩的暗黑女巫妝,定點打擊。
「老東西是不是又在給你選聯姻對象了?這次是哪個色心不死的老幫菜?」
麗薩瞬間泄氣,叼著煙不說話了。
我繼續紮她的心。
「顧璽寶負責的那個項目又黃了吧?老東西的心臟還好嗎?」
麗薩忍無可忍。
「顧娉婷!顧璽寶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你一口一個的老東西是你的生身父親!」
我不屑嗤笑。
「如果顧璽寶願意讓出顧氏集團總經理的位子,我勉強可以認他這個哥哥。」
「至於顧城,從他騙了我媽,又拋妻棄女那天起,別說父親,他在我這兒連人都不算!」
麗薩嫌棄地瞥我一眼。
「是嗎?那你不也一口一個爸爸叫得挺歡?」
「還是天真了吧,姐姐?你就沒算算嗎,我哪聲爸爸是白叫的?」
麗薩瞪了我許久,眼睛越睜越大。
「顧娉婷,你到底想幹什麼?」
事不過三,這已經是麗薩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我停好車,轉頭看向一臉非主流,卻眼神清澈的麗薩。
「我想讓所有拋妻棄女的渣男不得好死!
「我想把廢物顧璽寶踢下總經理的位子,讓真正有能力的你取而代之!」
「我想讓蘇蘭意完成她的學業,自力更生,不再做攀附男人生存的菟絲花!」
4.
一進門,阿姨就迎過來給我使了個眼色。
「少爺喝酒誤了事,先生正發火呢。」
果然,站在客廳都能聽到二樓書房裏,顧城隱忍的怒罵和顧璽寶含混不清的頂撞。
就這麼一個沉迷酒色,吃喝嫖賭俱全的廢物。
因為是男孩子,便被顧城當心頭寶一樣捧在手心,予取予求。
寧願搞砸項目,公司賠錢,都動搖不了顧璽寶的太子之位。
別說我這個沒名沒份,為了聯姻才接回顧家的私生女。
就連學了六年經管,H校留學回來的顧家真千金麗薩都視而不見。
在顧城眼裏,女兒再優秀,那也是外人,是陪襯。
隻配用來聯姻,替他和他的寶貝兒子開疆拓土。
根本就沒有繼承顧家家業的權力和資格。
要不是我還有一張好臉,有可能給顧家換來一個強大聯盟。
以顧城的薄情寡義,也根本不會認回我這個私生女。
垂眸掩去眼底情緒,我跟著麗薩去了餐廳。
早就過了晚餐時間,餐桌上卻依舊空空如也。
顧家的規矩雖然還沒到女人不能上桌的地步。
但隻要顧城和顧璽寶沒上桌,我和麗薩就隻能餓著肚子等。
半小時後,書房門終於打開。
怒氣衝衝的顧璽寶直接摔門而去。
別說打招呼,連眼角餘光都沒給我和麗薩一分。
顧城臉色鐵青,卻轉頭把氣撒到了麗薩頭上。
「看看你這個鬼樣子!就不覺得丟人現眼嗎?」
「滾去給我收拾幹淨!否則,就不要再進我顧家的門!」
麗薩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難得硬氣一次。
「我化個妝就丟人現眼了?
「那顧璽寶睡大人家姑娘的肚子還不負責算什麼?光宗耀祖嗎?
「不然你為什麼不把他趕出顧家,還給他買了輛車?」
5.
漂亮!
我看著顧城氣到青紫的嘴唇,給麗薩點了讚。
並開始煽風點火。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哥哥上個月不是剛為爭一個賣酒女,把人打進醫院的嗎?怎麼又闖禍了?」
顧城立刻把矛頭轉向我。
「他們親姐弟置氣,有你什麼事?你跟著起什麼哄?」
我掩去眼底的冷笑,虛情假意地歎了口氣。
「爸,婚禮在即,我隻是擔心哥哥鬧太過了,傳出去有損顧家的顏麵。」
顧城是麵子大過天的人,卻還要虛張聲勢。
「我看誰敢傳!」
「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要是真沒人敢傳,姐姐一個姑娘家,去哪裏知道哥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顧城終於恢複理智,轉頭吩咐管家:
「讓人去把少爺找回來,以後晚上不許出門!」
管家麵露難色,我趁機做好人。
「哥哥那脾氣,管家怎麼可能看得住?不如先停了他開銷,讓他長長記性。」
壓抑的沉默過後,顧城沒再理我,直接叫傭人開飯。
我與麗薩對視一眼,用眼神擊了個掌。
吃完飯回到房間,手機上有兩小時前傅言之發來的消息——
「婚紗還滿意嗎?」
想了想,我沒理會傅言之的討好,直接把話題轉到蘇蘭意身上。
「我怎麼聽說,是我讓你把蘇小姐送走的?」
然後扔下手機,去洗澡。
出來時,手機上已多了傅言之的兩個未接來電和好幾條新消息。
「怎麼不接電話?」
「娉婷,不用在意那些閑話,事情已經過去,再提就沒意思了。」
「昨天拍賣會上那條項鏈喜歡嗎?」
6.
傅言之說的那條項鏈是古董,價值八百萬。
就因為我有可能不高興,傅言之便甘心情願拿來討我的歡心。
再看看蘇蘭意。
賠上三年青春,懷著孩子。
就因為傅言之一句「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便一分錢不要,獨自離開。
讓渣男輕鬆脫身,無縫銜接下一個女人。
你什麼都不圖愛上的男人,會在你為他付出一切後告訴你,你的深情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回給傅言之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表情後,我扔下手機上了床。
三天後就是婚禮,我得養精蓄銳,唱好這出大戲。
可身不由己,夢裏全是我媽臨死前無聲又淒厲的嘶喊......
「我不想死......好痛啊!」
「憑什麼?顧城這個騙子!他憑什麼過得那麼好?我要他不得好死!」
從噩夢中驚醒時,天已大亮。
西郊別墅的阿姨發消息給我,說蘇蘭意哭了一夜,天亮才睡。
我不由蹙了蹙眉。
「不用理她,她要真想離開就讓她走!」
人不能光靠著別人往上拉,還得自己爭氣。
如果到了這種地步她都能對傅言之死心塌地,那我也隻能成全她。
麗薩洗掉了她最愛的暗黑妝,素著一張臉提醒我:
「小心蘇蘭意反咬一口,說你拿她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她。」
「雖然我討厭你,但我也不希望你變成被蛇咬的那個農夫!」
我笑著去捏麗薩有些蒼白的臉,被她一巴掌拍開。
「顧娉婷!認清你私生女的身份好嗎?有什麼資格跟我動手動腳?」
7.
一句我並不放在心上的玩笑話,被來接我的傅言之聽了去。
「娉婷,你在顧家過的就是這種日子?顧先生不管嗎?」
我明白傅言之的言下之意。
無非就是想打聽我在我這位「父親」心裏有多少分量,能為他帶去多少好處。
我垂眸蹙眉,滿麵愁容。
「的確不太好過,畢竟我的出身......」
「而且我爸說了,他能給我多少,完全取決於你能為我付出多少。」
「換言之,在我爸眼裏,連男人都抓不住的女人,是沒有用的。」
傅言之眉心緊蹙。
「你的意思是......」
「言之,你的聘禮就是你的誠意,也是我的身價,明白嗎?」
「可是,聘禮我已經都按顧先生的要求準備好了......」
我看著他傷心地苦笑。
「原來,在你眼裏,我隻值六百萬......
「難怪這段時間我爸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原本說好的股份也......」
傅言之慌了。
「對不起,娉婷,我......我不知道,我會補償你的,會讓顧先生放心的。」
我心灰意冷地歎氣。
「怎麼補償?就你那六百萬聘禮,我在我爸眼裏已經沒什麼價值了......
「除非......你能拿出傅氏的股份......」
傅言之瞬間變色。
「這怎麼可能?」
說完才覺察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又連忙找補:
「我的意思是,我的不就是你的嗎?我又不會少了你的開銷......」
我垂眸掩去眼底神色——
手心向上,和討飯有什麼區別?」
「沒關係,你不願意就算了。」
「隻是這樣的話,我在我爸那裏,就不太能替你說上話了......」
傅言之唇角的笑已經撐不住了。
「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