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害死後第三年,未婚夫又讓我為他的初戀還賭債。
他拿著偽造債務書闖進家門時,屋裏隻剩蒙灰的遺像。
盛怒之下,他拽住鄰居阿婆,追問我藏去了哪裏。
阿婆卻告訴他:
“江月初?三年前就被綁匪盯上了,屍體是在三個省才拚湊完整的。”
“法醫說她死前被折磨了七天七夜,沒一處好皮。”
未婚夫不信,認定是我為了報複,故意躲著他。
他輕蔑一笑:“不就是替小柔挨了幾刀嘛,至於記恨到現在?!”
“麻煩你告訴她,三天內不帶錢回來,我就讓她媽藥費徹底斷了!!”
說完,罵罵咧咧的摔門而出。
阿婆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
“哪還有什麼媽媽啊?她媽媽的呼吸機,去年就停了......”
1
“砰!”
一聲巨響,我們新房的門板被陸硯深一腳踹開。
漫天揚起的灰塵嗆得他劇烈咳嗽,他煩躁地揮舞著手臂。
他手裏捏著一張紙,是我“親筆”簽下的債務書。
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咆哮:
“江月初,你給我死出來!”
“小柔說催債的已經找上門了,你還有心情玩失蹤?”
我飄在半空,冷眼看著他。
三年前,我被人綁走,哭天求地的找他救我。
他卻把我電話拉黑。
如今他終於想起我,卻是要我替他的心上人還賭債。
他和徐幼柔,還真是情比金堅。
他的目光在布滿蛛網的水晶燈上掃過,最後定格在玄關牆壁上。
那裏掛著一張我的黑白遺像。
照片裏的我,正對著他溫柔地笑。
陸硯深臉上的暴怒僵住了一瞬。
隨即,他譏諷地扯了扯嘴角,輕蔑一笑:
“演戲演全套?以為掛張破照片就能嚇住我?”
“江月初,我數到三,你再不滾出來,後果自負!”
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德性。
可惜,就算他數到三百,我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卑微地出現在他麵前了。
我已經死了。
“江月初!你聽不懂人話嗎?讓你拿點錢,怎麼就這麼費勁!”
他猛地抬手,將我的遺像從桌上掃落在地,相框的玻璃瞬間四分五裂。
陸硯深胸口劇烈起伏,在屋裏又搜尋了一圈,終於確認這裏空無一人。
他低聲咒罵著,怒不可遏地摔門下樓。
花園裏,鄰居張阿婆正在修剪花枝。
他衝過去,一把拽住張阿婆的手腕,
“阿婆,看見江月初了嗎?又跑哪兒野去了?”
阿婆被他嚇了一跳,手裏的剪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江月初?小江她......三年前就沒了啊。”
我看見陸硯深的動作僵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嗤笑:
“你騙誰呢?她那種狡猾的女人,怎麼可能死?”
阿婆歎了口氣,眼眶微紅,
“沒騙你。說是被壞人盯上了,人給弄碎了,屍塊從三個省才拚起來。”
“新聞都播了,可憐的姑娘,據說死前被折磨了七天七夜,全身沒一處好皮。”
這番話太過駭人,陸硯深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眉頭擰成一團,臉上竟浮現出幾分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但下一秒,手機的震動就奪走了他所有思緒。
是徐幼柔發來的語音,聲音哽咽:
“算了阿硯,月初姐姐肯定還在怪我,她不會幫我的。”
“別再為難她了,大不了我被那些人抓走......沒有我,你要好好生活。”
僅僅幾句話,就讓陸硯深將我的死,徹底定義為一場精心策劃的報複。
他回信的手指都在抖:
“她有什麼資格不幫你?當年我給她媽交了那麼多手術費,現在該她還了!”
“你放心,我就是把這座城翻過來,也一定把她揪出來替你還債,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他不知道,那筆所謂的手術費,我媽一分錢都沒見到。
是徐幼柔拿著那筆錢,在澳門的賭場裏一擲千金。
消息發送成功,陸硯深抬頭惡狠狠地瞪著阿婆:
“別跟我演戲!她肯定就躲在附近,你收了她多少錢?”
阿婆歎了口氣:
“年輕人,這種事怎麼能拿來開玩笑?當時都上社會新聞了......”
“新聞說的就是真的?”
陸硯深音量陡然拔高,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裏滿是威脅。
“你給她帶話,三天之內,她要是不帶著錢滾回來見我,就等著給她媽收屍吧!”
說完,他鬆開手,罵罵咧咧地轉身就走。
張阿婆看著他消失在街角,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著空氣輕聲說:
“哪還有什麼媽媽啊......”
“她媽媽的呼吸機,去年就停了......”
2
陸硯深坐進車裏,卻並沒有立刻發動。
鄰居阿婆那句“折磨了七天七夜”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回響。
那張黑白遺像,總是不受控製地在他腦海中閃過。
“裝神弄鬼!”
他煩躁地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迫切地想要證明我還活著,
“給我查江月初,查她所有的銀行流水和出入境記錄。她要躲起來,總得用錢!”
我看著他在車裏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眉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開過。
很快,他托的人就打來了電話。
“陸總,查到了。”
“江月初小姐名下的賬戶,在她聲稱死亡後的第三天,確實有過一筆巨額轉賬記錄。”
“五百萬,一分不差,全部被轉走了。”
陸硯深猛地掐滅了煙頭,莫名的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原來如此”的冷笑。
“果然,剛才的張阿婆,是騙我的。”
“查到錢轉到哪裏去了嗎?”
“這個......查是查到了。”
“但是......收款人的名字,有點......”
對方語氣有些古怪。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陸硯深不耐煩地吼道。
電話那頭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開口。
“收款人......是徐幼柔小姐。”
“你說什麼?!”
陸硯深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我看見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眼神裏充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
他猛地一腳油門,輪胎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尖嘯。
直接衝回到了他和徐幼柔現在住的別墅。
剛一推開門,徐幼柔就穿著一身真絲睡裙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硯深,你回來了?是不是......找到月初姐姐的下落了?”
陸硯深搖了搖頭,臉色有些難看。
他神情恍惚,將手機遞到她麵前,
屏幕上,是那張清晰的銀行轉賬記錄。
“幼柔,這五百萬,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當年月初替你交給綁匪的贖金嗎?”
徐幼柔看到流水單的瞬間,臉色瞬間慘白。
3
可下一秒,徐幼柔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硯深......是月初姐姐,是她求我這麼做的!”
“其實當年的綁架是假的,是月初姐姐策劃的假死脫身。讓你對她徹底死心!”
徐幼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說她受夠了這種日子,想徹底離開你,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筆錢,是她自願轉給我,作為我幫她演戲和保密的報酬!”
我飄在半空,幾乎要被這番無恥言論氣到魂飛魄散。
可陸硯深,他看著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再一次動搖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那樣狡猾的女人,什麼都幹的出來。”
“別哭了,我相信你。”
徐幼柔感動得眼眶泛紅,聲音哽咽。
“硯深,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不過......”
陸硯深掙脫開徐幼柔的手,後退一步,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幼柔,你的賭債我會想辦法。但是等這件事了了,我們就斷了吧。”
徐幼柔聞言,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硯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嗎?”
陸硯深的眼神有些閃躲,眉頭皺得更緊了。
“隻是從家出來之後,我這心裏就一直發慌,覺得後背總是發涼。”
他轉過臉,聲音放輕了一些。
“而且,月初為了躲我,甚至不惜假死......說起來,我心裏其實......挺愧疚的。”
“我畢竟要回歸家庭,以後好好的補償她。”
聽到這話,我半分欣慰也無,隻覺可笑至極......
他為了徐幼柔,日日與我歇斯底裏地爭吵;
我被那夥人拖進廢棄工廠時,他正陪著她在巴黎共度情人節;
甚至到現在,他仍輕信徐幼柔的謊言,拿我母親的安危威脅我替她還債;
還有臉談什麼"回歸家庭"?
"家庭"二字,虧他說得出口!
陸硯深抬起頭,重新看向徐幼柔,語氣又變得堅定起來。
“但你放心,這件事我肯定會幫你擺平。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現在就動用關係去查她的下落,你等我消息。”
說完,他拿起車鑰匙,轉身就走,背影裏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決絕。
陸硯深沒有注意到徐幼柔臉上僵硬的表情。
她望著陸硯深離開的方向,眼神陰狠又怨毒。
咬著牙擠出一句:
“江月初......你這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
4
陸硯深下定了“決心”,便立刻行動起來。
他認為,既然我是“假死”,那我的至親,必然是我唯一的軟肋。
他開著車,徑直奔向了我母親所在的市中心醫院。
他衝進住院部,一把抓住護士站的護士:“查一下江美蘭的病房號,快!”
旁邊一個正在換藥的年輕護士聞聲抬頭,看清他的臉後,發出一聲冷笑:
“喲,這不是陸總裁嗎?怎麼,終於想起你還有個癱瘓在床的丈母娘了?”
陸硯深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小護士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抱胸,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三年了,你現在才來,你這是來拔管子,還是來上香啊?””
“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江月初跪在醫院門口求你救她媽的時候,你呢?你在巴黎陪著你的小情人逍遙快活!現在人早就化成灰了,你跑來裝什麼孝子賢孫?”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陸硯深臉上。
他攥緊了拳,還想反駁,主治醫生李教授正好經過,打斷了他:
“陸先生?你找江美蘭女士?”
李教授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不用找了,病人一年前就離世了。”
陸硯深的瞳孔猛地收縮,失神地追問,
“離世?怎麼會......”
李教授推了推眼鏡,從檔案櫃裏翻出一份厚厚的病曆。
“哦,這個啊,我記得很清楚。”
“是在一年前,被一位自稱‘陸太太’的年輕女士主動申請停掉呼吸機的。”
陸硯深的心猛地一沉。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說......她說不想再浪費錢在植物人身上了,讓她早點解脫,對大家都好。”
李教授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還勸了很久,畢竟病人雖然是植物人狀態,但生命體征還算平穩。可那位陸太太態度很堅決,我們也沒辦法。”
陸硯深的手指,在身側悄悄攥成了拳頭。
“那位‘陸太太’,長什麼樣?”
醫生仔細回憶了一下,描述道。
“很年輕,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留著一頭栗色的長卷發,說話聲音柔柔弱弱的......”
陸硯深聽完醫生的話,整個人開始發抖。
他描述的女人長相,正是徐幼柔!
陸硯深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他想起當年我替徐幼柔擋下那群“追債人”,被他們抓去當人質後,
他在電話裏向我承諾,一定會照顧好我母親。
可現在......
陸硯深猛地站起來,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他掏出手機,手指抖得幾乎按不準號碼:
“喂,陳警官,幫我托關係查個人,叫江月初。”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喃喃自語。
“月初,你到底在哪......”
他以為,他還能掌控一切,
他正在心裏默默準備著一場遲到了三年的、“浪子回頭”的戲碼。
可他不知道,他道歉的對象,早在三年前那個雨夜,就慘死在廢棄工廠裏了。
他欠我的,欠我媽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5
陸硯深幾乎是踹開家門的。
客廳裏的徐幼柔被這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手裏的紅酒杯都差點摔了。
她立刻擺出那副無辜又委屈的表情,迎了上來。
“硯深,你回來了?怎麼這麼大火氣?是不是還在為錢的事生氣?我真的......”
陸硯深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她麵前,將手機狠狠拍在茶幾上,
屏幕上,是我媽那張清晰的死亡證明的電子照片。
“月初她媽的呼吸機,是你停的?”
眼看陸硯深是真的暴怒了,徐柔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他的腿大哭起來:
“這個......硯深,你聽我解釋,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
“那陣子我手頭緊,想著先挪用一下,等我周轉過來了,馬上就補上......”
“挪用一下?你說得真輕巧!”
“硯深,對不起!我當時也是被高利貸逼得沒辦法了!”
“我本來想用那筆錢去做投資,想著掙一筆快錢還上賭債,就能清清白白地做人,就能好好跟你在一起了!”
“可我沒想到,投資失敗,血本無歸......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她這副假惺惺的表演,我隻覺得一陣反胃。
當年她拿著我母親的救命錢在賭場裏一擲千金的時候,可曾有過半分愧疚?
這一次,陸硯深沒有再給她任何機會。
我竟在他的瞳孔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決絕:
“徐幼柔,你的賭債我會想辦法處理。但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我欠江月初的已經太多了,不能再錯下去了。”
“硯深!”徐柔猛地抬頭,臉上寫滿了驚恐和不可置信。
可陸硯深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走到玄關處,他忽然停下腳步,
手機還落在了茶幾上。
他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不想剛走到玄關,就聽見臥室裏傳來徐幼柔壓低了聲音的通話聲,語氣狠戾得嚇人。
“......那個江月初真是陰魂不散!死了三年了還要給我找麻煩!”
“陸硯深開始懷疑我了!你們手腳幹淨點,別讓他查到當初是我為了湊賭本,才讓你們去把江月初那賤人綁了!”
“特別是活摘腎臟賣錢的事!誰敢泄露一句,我讓你們全家陪葬!”
“放心,那兩個腎賣的錢,尾款我會打給你們,把嘴給我閉嚴了!”
陸硯深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活摘......腎臟?
不是替她交贖金?
不是假死綁架?
他一直以來輕蔑地、不屑地、理所當然地認定的那件“小事”,
背後竟是如此血腥殘忍的真相。
他顫抖著手想掏出手機報警,就在這時,手機自己“嗡”地振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一條新消息赫然顯示在屏幕上。
是他托關係從警方內部調出的、三年前關於我的結案報告。
報告上,附著一張現場勘查照片。
地上那灘觸目驚心的、早已幹涸的暗紅色血跡,和周圍屬於我衣物碎片,讓他眼前一黑。
而報告正文,與臥室內惡毒的話語,形成了最殘忍的印證:
“死者:江月初。”
“死因:多處刀傷,主要器官被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