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媽媽被強迫後生下的孩子。

她沒有任何猶豫，就將剛出生的我送給了街上的乞丐。

他們不給我吃飯，打斷我的手腳，利用別人的同情心賺錢。

直到十歲，我才被人救回家。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卻發現家裏早有了新的小孩。

媽媽渾身顫抖，情緒癲狂，

“別叫我媽！臟東西，你去死啊！”

身體裏流的血，

讓她不得不認我。

後來，媽媽當著全校的麵，將我推開，

“你是強奸犯的孩子，你身上的血都是臟的！”

“我生不出來你這種劣跡斑斑的孩子！”

我攥緊殘缺的手指，咽著眼淚點了頭。

之後幾十年，再沒叫過一聲媽。

……

誌願者姐姐抹了把臉，起了個大早，將我送到家門口，

她不忍心的看了我一眼，跟我說媽媽是世界上溫暖的，以後再也不會挨餓受凍了。

讓我回家後一定要乖，這樣就能待在真媽媽的身邊。

我盯著禁閉的鐵門，攥著破舊的衣擺，小心上前。

我滿眼激動，連殘缺的手指都在興奮的顫抖。

可惜門鈴太高，隻喝米湯長大的我，

即使踮腳也夠不著。

其他小孩向我丟石頭，竊竊私語著。

“快看快看，百花羞生下的孽障回來了！”

“美猴王快來收了她！”

誌願者姐姐給我講過這個故事，

她說猴子大王會收走罪惡的靈魂。

我身體裏流著一半壞人的血液，

我怕下一秒猴子大王就會出現，下意識抖動。

搭的墊腳石鬆動，我跌落在地，

流出鮮紅的血。

疼，但是沒有那些人砍掉我手指，敲碎我牙齒的時候疼。

那些小孩笑得更大聲了，放肆上前推搡我。

誌願者姐姐說，

隻要不舒服，就放聲大哭，不用忍著，媽媽會愛我，會來關心我。

所以我長大嘴，用此生最大的力氣哭吼著，

喉嚨沙啞刺痛，依舊在用力。

但隨之而來的，不是媽媽的懷抱，是鋪天蓋地的爛菜葉子，臭雞蛋。

我愣在了原地，呆呆地張著嘴，連哭都忘記了。

“你惡不惡心？！滾啊！”

媽媽氣得渾身發抖。

領養的女孩趙雪蓮眼神憤恨，擋在媽媽麵前，把手邊能丟的東西都朝我扔來。

“你能不能消失？！我和媽媽不想看見你這個孽種！”

“你這個災星為什麼還沒死啊！為什麼還要回來？”

瓷碗砸在額頭上，我眼冒金星，張著嘴說不出話。

恍惚間，媽媽動了，

她泄了氣，捂住雪蓮的眼睛，拉上了窗簾。

“好了，別讓臟東西影響心情。”

我在家門口站了三天三夜，餓了就翻垃圾桶裏的剩飯，渴了就喝地上的臟水。

大門從未打開，但好在終於有人注意到了我。

麵前是村長。

“我給你做主。”

他的身上仿佛鍍著金，可在冰冷的2層小樓麵前，是那麼不堪一擊。

村長陪著我守了一天一夜，始終沒有人出現。

直到那天，他無意間堵住了側門回家的媽媽。

終於讓我看到了媽媽的全貌，

好漂亮，像故事裏的仙女。

我站得很遠，躲在大樹後麵，卻還是被看到了。

她皺著眉頭，厭惡的轉身，沒有說話。

仿佛我不存在。

肯定是我身上太臭了，熏到了媽媽，

誌願者姐姐說過，家長喜歡幹淨的寶寶。

想起在車上看到的小池塘，我按照記憶的路線跑去 ，

腳底一滑，沾了一身泥。

我掙紮著，

可殘缺的手腳不聽使喚，也使不上力，逐漸癱軟。

模糊中，媽媽陰沉的臉浮現眼前，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