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我很後悔。
後悔三年前,攻略任務完成時,沒有立即選擇離開。
那時候,宮裏還沒有貴妃,也沒有淑妃。
隻有我一位皇後。
係統問我,是留在這裏,還是回原來的世界?
我看著海棠樹下,認真地為我畫著紙鳶的男人。
又低頭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問:“如果我離開,這具身體會怎樣?”
係統道:“會死。當然,也包括你肚子裏的孩子。”
我指尖一顫,沉默了很久。
久到蕭硯白發現不對,緊張地走到我麵前:
“阿棠,怎麼了?是不是孩子又踢你了?這個小混蛋,等他生下來,我一定好好教導他,不許欺負他母後。”
蕭硯白一本正經,惹得我忍不住輕笑。
刹那間,我有了決定。
不回去了。
我告訴係統,我要留在這裏。
雖然這不是我原本的世界,可我擁有了新的家人。
蕭硯白為了我,連三宮六院都不要。
我無法拋棄他,更無法殺死我們的孩子。
係統聞言,沒有再說什麼。
它和我腦海裏的攻略進度一起消失了。
我的眼前,隻剩蕭硯白溫柔的側臉。
伸手拂過他的眼角,我笑著問:“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
蕭硯白道:“早就想好了。若是皇子,就取名予安,若是公主,就叫做平歡。予爾平安,與卿平歡,阿棠,你覺得如何?”
予安、平歡,都是他翻了很久的名字。
我沒有意見,點了點頭:“好。”
不管是予安還是平歡,我都真摯地期盼著他降臨。
卻不曾想,我的孩子。
根本沒有機會看一眼這個世界。
在我懷胎八月時,有刺客將我迷暈綁出了皇宮。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為什麼密不透風的皇宮會有刺客潛入。
直到看見本該死去的宸國公主洛雲漪。
我才知道,那群刺客是宸國的死士。
蕭硯白騙了我。
流亡路上,他說自己恨宸國皇室入骨,要他們血債血償。
卻在複國成功後,瞞著所有人,留下了宸國公主洛雲漪。
他沒能舍得殺她。
而是把她關起來,放在眼皮子底下。
一邊跟我溫存,一邊在她身上發泄。
洛雲漪豔麗的臉滿是得意,露出鎖骨上深深的吻痕:
“薛棠,你真以為硯白愛的是你嗎?從見到我第一眼起,他的心就屬於我了。”
“這幾個月,他跟我徹夜歡好,日日要得我下不了床。”
“盡管他說,我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可我偏要讓他看清自己的真心,也讓你,徹底死心!”
我望著她肌膚上的痕跡,回想起這段日子以來,蕭硯白偶爾流露出的饜足,還有什麼不明白?
我的夫君,在我懷孕期間,愛上了仇人之女,並且食髓知味。
多麼諷刺啊!
眼角淚水簌簌落下,信念在那一瞬全部崩塌。
蕭硯白,你究竟還有什麼麵目,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嘴被堵住,渾身綁著粗糲的繩子,掛在馬後。
洛雲漪也一樣,隻是她能說話,並且繩子寬鬆許多。
當蕭硯白趕到時,刺客將刀架在我們脖子上。
他麵色一變,目光擔憂地望著我。
可我卻再也看不穿,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刺客對他道:“這兩個人,隻能放一個,另外一個要作為人質,等我們安全撤出城再放。燕國皇帝,選吧!”
蕭硯白冷若冰霜:“不可能,兩個都放了,不然朕讓你們死無全屍!”
刺客冷笑一聲,將刀刺入洛雲漪的手臂。
那裏麵有準備好的雞血,戳破後,鮮紅染透了衣衫。
洛雲漪慘叫一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陛下,您救皇後娘娘吧,雲漪罪該萬死,不值得陛下相救......”
我被堵住嘴,說不出話,隻是看著他,想知道他會選誰。
而蕭硯白避開了我的視線。
他盯著洛雲漪手臂上的血跡,眼底戾氣橫生:
“放了雲漪,再敢動她一下,朕現在就讓你們死!”
上一次見到蕭硯白如此憤怒,還是有人罵我是賤婢之時。
而現在,他眼裏已經看不到我,連我的生死都不在意了。
洛雲漪眼裏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欣喜,被刺客扔給了蕭硯白。
蕭硯白緊張地接住她,發現她沒受什麼重傷後,才轉頭看向我。
對上我麻木的眼神,他語氣驟然慌亂:
“阿棠,你別多想,朕也一定會救你的!”
但刺客沒有絲毫遲疑。
就在蕭硯白做出選擇後,我被繩子拴著,踹下了馬。
“駕!”
刺客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
吃痛的馬兒在山道狂奔,拖著我一路疾馳。
我沉重的肚子在地麵摩擦,輕薄的衣料沒有任何防禦。
很快,我的腹部被無數碎石劃破,流出一條血路。
“阿棠!”
蕭硯白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劇痛中,我昏了過去。
再睜開眼,孩子已經沒了。
我身上全是劃破的傷口,目光怔怔地望著床幔。
蕭硯白端著一碗藥,神色愧疚地出現。
他握住我的手,自責不已:“阿棠,你打朕,罵朕吧,是朕對不起你,朕以為他們不敢真的動你,才選擇了救雲漪......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朕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來,將藥喝了,孩子還會再有的。你......不要太過傷心了。”
蕭硯白小心翼翼,將藥吹涼了,遞到我唇邊。
我冷笑一聲,嘲諷地望向他:“蕭硯白,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為什麼洛雲漪會在你的後宮?你曾經不是說過,要殺盡宸國所有的皇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