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能怎麼回事?你這裏蚊蟲實在太多了,我被咬得受不了,不小心抓破的。”
我挑了挑眉,“那你趕快回家不就行了?也沒人非逼你在這生活。”
“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能受得了這種苦。”
我故意嘲諷,蘇悅卻直接冷哼出聲,“我說了,你把爸媽氣成那樣就一走了之,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我想要說什麼,突然喉間湧上來一股腥甜。
我閉了閉眼,死死咬住唇。
蘇悅越發得意,“怎麼樣?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了吧?”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你都不知道媽媽有多難過,她哭了好幾天......”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蘇悅下意識的跳開了兩步,然後她詫異的開口,“蘇卿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是連聽我說話,都能惡心到吐出來嗎?”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總覺得她的聲音裏好似帶著哭腔。
大抵是真的被氣狠了吧。
我想告訴她不至於,我還沒煩她煩到聽她說話就要吐的地步。
可我有些支撐不住了,眼皮也越來越沉。
意識徹底跌入黑暗時,我好像聽見了蘇悅的驚呼聲。
再醒來,是在我自己的床上。
蘇悅端了一杯水進來,沒好氣的說,“蘇卿卿,你可真是惡毒。你是故意在我麵前暈倒,然後跟別人說我欺負你對不對?”
她塞給我幾個藥片。
“吃了,止吐的,我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冤枉我!”
我想告訴她這藥沒用,可一想如果說了,又要跟她解釋很多。
我懶得說話。
我仰頭喝下了藥,我不怕蘇悅下毒害我。
反正我本來就快死了。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哈欠,“我回去睡覺了,這破地方,真是不適合我。”
等她走後,我慢慢起身去廁所。
路過客廳時,我的腳步一頓。
客廳的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
餐桌上還多了一個花瓶,裏麵插滿了鮮活的蝴蝶蘭。
食物的香味我有些聞不到了,可不知為何,此刻的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食欲。
我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整個過程我都無比心驚,就怕吃進去的東西再被吐出來。
浪費食物這種事,是我不能忍受的。
畢竟曾經的我,為了能活下去,連野狗嘴裏的食物,我也搶過。
所幸,這次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吃過飯後,我有了些力氣。
轉頭欣賞起桌上的蝴蝶蘭,這是我最喜歡的花。
我正納悶蘇悅為什麼要這樣做時,手機的提示鈴聲響起。
蘇悅:“飯吃完了嗎?看見桌上的花了嗎?好看嗎?”
“我覺得難看死了,也就是你才會喜歡這樣低廉的花。你沒事就多看看,好時時提醒自己,你就像這蝴蝶蘭一樣,上不得台麵。”
我直接被她給氣笑了。
剛想放下手機,短信又響起。
“還有,桌上的那瓶藥,你按時吃。我可不想你再跟我說著說著話就吐了,你這樣我感覺你是在羞辱我!”
我這才注意到桌上的小藥瓶。
上麵沒有任何標簽,但氣味和大小跟剛才蘇悅給我的藥一樣。
我把藥瓶握在了手心裏。
起身去廁所洗了把臉,再抬頭時,我的臉上水汽朦朧。
蘇悅有事沒事就來騷擾我。
“有被子嗎?我的床真的好硬,這讓我怎麼睡啊?”
“蘇卿卿,你家有沒有醫療箱,我切菜時不小心切到手了。”
“我家沒網,我在你這呆一會,下載個遊戲。”
數日過後,蘇悅突然悄無聲息的走了。
我發了一會呆,然後輕笑了一聲。
趁著她不在,我去了一趟山上。
我選擇來這個小鎮的原因,一個是因為這裏山清水秀,安靜淳樸。
還有一個就是,這裏是著名的風水寶地。
我死後,想將自己埋在這裏。
我的前半生真的好苦。
苦到如今我的所有味覺幾乎都消失了,可那苦味似乎都還在。
被拐賣進山村裏那年,我隻有五歲。
買我的人是個老光棍,他娶不起媳婦,還想有人能給他養老送終。
他對我動輒打罵,十七歲前,我幾乎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後來,他又想要侵犯我。
那天,那個男人猙獰著笑臉,一點點向我伸出了手。
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像是英雄一樣,從天而降。
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愛他們,就得了絕症。
生前已是萬般苦難,死後,我希望自己能伴著鳥鳴清風,長眠於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