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婢女退下,不多時捧來了一個紫檀木的匣子,交給了盛驍然。
黎晚棠看著匣子裏的東西,眼中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她伸手想摸,又怯生生地縮回:“這太貴重了…”
盛驍然握住她的手:“無妨,這本就是我母親留給兒媳的。你既是我認定的妻子,自然該由你保管。”
宋婉寧雖未說什麼,但目光停留在那造價非凡的頭麵上,心頭微顫。
三年前的雪夜,盛驍然跪在禦前,親手將這頭麵獻上作為聘禮。
他當時說,“婉寧,這頭麵隻給盛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我把它交給你,此生絕不負你。”
如今看來,他們此生的承諾早就在三年前就走到了頭。
黎晚棠假意推辭:“我若帶走這個,公主不會生氣吧?”
她偷瞄宋婉寧,期待從她臉上看到憤怒或傷心的表情。
可宋婉寧麵色始終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好似交出去的隻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東西。這種無視讓黎晚棠惱火。
她突然走向屏風前掛著的嫁衣:“公主的繡工真是精美,我想仔細看看。”
“別碰它。”
宋婉寧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黎晚棠假裝被嚇到,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撲向旁邊的油燈。
“哎呀!”她驚叫一聲,油燈應聲而倒,燈油潑灑在嫁衣上,火苗猛地竄起!
“我的嫁衣!”宋婉寧臉色一變。
黎晚棠躲在盛驍然懷裏,假惺惺地啜泣:“將軍,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小心,要不是公主突然開口,我也不會被嚇到。”
盛驍然護著她,皺眉看向宋婉寧:“不過一件嫁衣,何必大驚小怪?剛好也省得日後你們一同入府時,你風頭太盛壓過晚棠。”
他說得理所當然,全然忘了這件嫁衣所包含的意義。
“我帶著黎晚棠先去宴會,你收拾好就盡快過來。”
盛驍然撂下這句話就帶著黎晚棠離開,生怕她借機為難自己心愛的人。
宋婉寧眼眶微微發紅,半晌都沒有出聲。直到火焰吞噬完最後一片嫁衣的衣角,隻剩下一地的灰燼時,她攥緊的手指才鬆開。
再開口時,聲音中充滿疲憊和顫抖。
“去稟報聖上,就說本宮的嫁衣被毀了,請聖上為本宮準備和親的嫁衣。”
丫鬟得了吩咐很快離開。
其他幾個下人收拾起地麵的狼藉,伴隨著痕跡消失,她有關於盛驍然最後一件東西也不存於世了。
她前往盛驍然舉辦的宴會中,地點設在國公府內,說是為了給征戰的將士慶功,實則是趁這個機會將黎晚棠介紹給京城中的夫人小姐。
宋婉寧到得稍晚,一進門就看到盛驍然正帶著黎晚棠在世家貴族間周旋。他一手虛扶在黎晚棠腰後,時不時低頭耳語,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
“那不是醫女嗎?怎麼穿得跟正室夫人似的?”不遠處,幾位貴女竊竊私語。
“聽說盛將軍鐵了心要娶她做平妻,連長公主都攔不住。”
“嘖嘖,你看她那身行頭,怕是比長公主今日的裝扮還要貴重…”
宋婉寧從她們身邊走過,那些議論聲立刻戛然而止,隻剩下憐憫的眼神:堂堂長公主,竟然得不到盛將軍的歡心,要和一個醫女平起平坐。
她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著盛驍然向所有人介紹黎晚棠在軍中的豐功偉績。
曾幾何時,宋婉寧也曾和盛驍然一起出席宴會。
那個時候,他對她可從來沒有這般細心過,都是宋婉寧在他旁邊提點,介紹朝中重臣。
回憶著那些,宋婉寧的心中早就掀不起一點波瀾,這些事她早就不在意了。
等到宴會結束,盛驍然和黎晚棠已經不見了蹤影。
宋婉寧不想過問,她不日就要和親,恐怕再也回不來,京城中還有些事需要她處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