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打斷讓他們三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不是預想中的爭吵辯駁，也不是哭泣委屈。

“劉瀅脫離危險了，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看向許明城，語氣平鋪直敘。

許明城皺了皺眉，似乎對我這詭異的平靜感到不適應，含糊地“嗯”了一聲。

“於情於理，你是該去照顧。畢竟，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輕輕重複了他剛才用過的詞。

許昇立刻搶白：“你知道就好！那你還......”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這種動作放在前世壓根不可能出現，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讓許昇一下子噎住了。

“所以，我和你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吧。”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

話音落下，包廂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昇和許言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連許明城，也收起了那副愁苦表情，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驚疑和警惕。

“你說什麼？你去？媽，你開什麼玩笑！”

許昇率先反應過來，語氣裏充滿抵觸。

“我沒開玩笑，既然這麼嚴重，我作為許家一份子也該去看看，不是嗎？”

“不行！”

許昇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猛地站起身。

“你明明最討厭劉阿姨，每次爸跟她有點工作接觸你都要鬧得天翻地覆！你現在說要去看她？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沒安好心！”

“你是不是想去醫院氣她？看她沒死成再上去補一刀嗎？媽！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惡毒。

這個詞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精準地捅進我心窩。

許言也回過神來，語氣帶著驚慌和埋怨。

“媽，你就別添亂了行不行？劉阿姨剛搶救過來，受不得刺激！你去了，萬一說點什麼難聽的，她病情加重了怎麼辦？爸已經夠累了，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許明城終於開口了，他沉著臉，語氣是慣有的看似為我著想實則步步緊逼的勸導。

“小瀅現在需要靜養，你去了，場麵反而尷尬。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別在醫院鬧得難看，丟的是我們許家的人。”

看啊，他甚至已經預設了我會“鬧得難看”。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第一時間認定我帶著最大的惡意。

他們毫不懷疑我會去傷害那個可憐的劉瀅，他們急不可耐地阻止我，仿佛我是什麼瘟疫災星。

最後一絲微弱的期待的火苗，徹底熄滅了。

原來，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在他們眼裏，都是錯的，都是別有用心。

我緩緩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再抬起頭時，臉上隻剩下漠然。

“好，那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那如釋重負的表情毫不掩飾。

“你自己先回家吧，有什麼事等我們看完劉阿姨再說。”

許昇甚至語氣都緩和了些，帶著一種打發麻煩後的不耐煩。

“嗯，言言、昇昇，我們走吧，醫院那邊不能離人太久。”

許明城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