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禮當天，一切順利得超乎想象。

儀式溫馨浪漫，布置精致清新，流程順暢自然。

趙瑩瑩美得像個公主，姑父挽著她出場時，姑姑在台下哭得稀裏嘩啦。

宴席開始，我們仨才喘口氣，被安排在主家席旁邊坐下。

忙一天沒吃東西，餓得前胸貼後背，跟著動了筷子，吃的啥沒嘗出味，純屬補充能量。

敬酒環節，姑姑帶著表妹表妹夫過來，特意給我們敬酒：

「瑩瑩，快謝謝你姐和她朋友，沒有她們，哪有今天這麼排場的婚禮。」

趙瑩瑩臉上堆著笑：「謝謝姐，謝謝晴姐蔓姐，今天太完美了。」

賓客散去，我們幫著收拾手尾，清點物品，又把所有租借的東西做了交接，忙完已是華燈初上。

姑姑一家送完最後一批客人，站在略顯淩亂的宴會廳裏，臉上帶著疲憊又滿足的笑。

我走過去，想著是時候結一下費用了。

我們墊付的材料費，蘇晴和曉蔓的辛苦費，還有那個大紅包。

「姑姑，婚禮總算圓滿結束了，這是所有的費用清單，我們墊付的部分都打了勾，另外蘇晴和曉蔓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姑姑許春芳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

她抬手打斷我，從她那看起來不便宜的拎包裏，慢悠悠地掏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信封，遞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願願啊，這些天辛苦你們了，來，拿著。」

我接過，厚度不對，非常薄。

我心裏咯噔一下，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小疊紅色鈔票，目測最多八百塊，還不夠覆蓋我們仨墊付的材料錢零頭。

我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姑姑，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墊付的錢都不止這個數。」

蘇晴和曉蔓也圍了過來，看到錢，臉色都變了。

姑姑許春芳抱起胳膊，剛才的感激和熱絡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算計。

她嗤笑一聲，聲音尖利：

「什麼意思？許願，你跟你這兩個朋友，婚禮吃席了吧？還坐的主桌旁邊的好位置。」

「這桌席，一桌4888，不算酒水，你們三個人，按人頭算，每人怎麼也一千多了。」

「哦，對了，瑩瑩還給你們每人包了一盒喜糖，一盒成本也小一百呢。」

「這餐費糖費，難道不該從你們的辛苦費裏扣？」

「這麼算下來，給你八百，都算姑姑我大方了，怎麼，還不夠？」

我站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間衝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表妹趙瑩瑩，她居然直接避開了我的目光，低頭擺弄著指甲，仿佛事不關己。

姑父則咳嗽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我氣極反笑，感覺渾身都在發抖：「姑姑，您再說一遍？您的意思是，我們忙前忙後一個星期，您用我們吃的那頓席來抵工錢？」

許春芳眉毛一挑，理直氣壯：「不然呢？請你們來幫忙，還管你們吃住，最後給你們包個紅包，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年輕人，別太貪心，親戚之間，談錢多傷感情？」

我簡直要氣吐血：「我們貪心？我們為了這場婚禮付出多少您看不見？我們墊的錢怎麼辦？蘇晴和曉蔓的專業勞動就不值錢？」

姑姑聲音拔高：「那是你們自願墊的，我可沒逼你們用那麼貴的東西，至於勞動，你們是瑩瑩表姐，幫幫忙不是應該的？還好意思要錢？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她上下打量了我們仨一眼，眼神輕蔑：

「而且，你們在大城市賺大錢的，還差這點小錢？非要跟自家親姑姑算得這麼清楚？」

那一刻，我看著姑姑那張寫滿了我就賴賬你能奈我何的臉，看著旁邊默不作聲的姑父和表妹，再回頭看看身後氣得臉色發白的蘇晴和曉蔓。

一股火直衝我天靈蓋。

所有的疲憊，委屈和憤怒猛地衝垮了理智。

去他媽的親戚情分，去他媽的的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