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國慶假期，我提前半個月蹲守終於搶到了去海南玩的商務艙雙人機票。

可臨到出發前夕，卻接到了男友的電話。

“蘇蘇也想去，但她身體嬌弱，吃不得苦，我把你的票換給她了。”

“至於你。”

男朋友漫不經心說道：“反正你從小鄉下幹農活長大的皮粗肉糙，就去經濟艙待著吧，也就短短六個小時。”

我被氣笑了。

男友應該還不知道吧？就在兩小時前，我突然收到國慶節要加班的消息。

所以趕緊把票送給了男朋友他媽，也希望忙了一輩子的老人家能放鬆放鬆。

他媽媽高興得很，還連發了好多條消息感謝我。

現在就是不知道，男友常年疾病纏身的媽媽，能不能在經濟艙熬過這短短六個小時了？

.........

“好了，就這麼定了。”

見我不說話，男友顧淮認為我已經默認了。

我的語氣似笑非笑，“你還有必要給我打電話嗎？”

“你不是全都安排完了嗎？”

顧淮微頓，語氣帶著嫌棄和煩躁。

“讓一下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果然是鄉下來的土鱉，就是上不了台麵。”

“什麼商務艙，你根本就不配！”

我看著手機，聽著裏麵愈發咄咄逼人的語氣。

幾度都在質疑，之前對我溫柔似水的男人是不是被奪舍了。

“顧淮，你執意要換座位，可千萬不要後悔。”

“我後悔什麼？”

顧淮的語氣透著理所應當，“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買了我的票，這是你的懲罰。”

我深呼吸了幾次，才沒罵到他祖宗的頭上。

“顧淮，是你上個月和我說想去海南玩，所以我才蹲了半個月，又加了3000塊錢才搶到的這兩張商務艙。現在你把我的票擅自給別人，還說是給我的懲罰？”

“你還是個人嗎？”

顧淮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這次竟這麼較真，聲音愈發不耐。

“你怎麼這麼胡攪蠻纏？！都沒有問過我的安排就定下了這件事，你難道沒錯嗎？”

“算了，我不想跟你計較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到時候你就去坐蘇蘇的位置，也就6個小時，不會讓你怎麼樣的。”

說得好像我多麼強人所難一樣。

戀愛四年，我心疼顧淮一個人在我的城市打拚。

便提前規劃了這段旅途，當做給他的驚喜。

但是我國慶要加班，索性將票送給了顧淮的媽媽，希望他們母子倆能好好玩一圈。

可如今，一切像是我的自作多情。

電話剛掛斷，我便刷到了黎蘇蘇的朋友圈。

屏幕上模糊了乘坐人的信息，唯獨突出了商務艙三個大字。

還配文：天下最最最好的老公！比心！

評論區裏麵羨慕的人不勝枚舉，黎蘇蘇一一炫耀過去，直到顧淮下場回複，又將氣氛抬到了高潮。

這兩個人在評論區裏，旁若無人的調情，不分彼此。

我真的很期待。

若是顧淮知道被換了機票，趕去經濟艙的是自己親媽，還會像現在這麼理直氣壯嗎？

想到這裏，我連忙給列表裏麵，一個很久沒有聯係的電話發去了信息。

“我記得你上次說，隻要我同意訂婚就送我一架飛機來著？”

對麵立刻打了電話過來，男聲難掩驚喜，“怎麼，楚欣欣你這次想通了，不和那個鳳凰男結婚了？”

我嗯了一聲，“對了，飛機可不可以飛去海南？”

對麵頓了頓，似乎依舊是在震驚我怎麼會突然想通。

可他了解我，我並不是個喜歡炫耀高調的人。

“當然，寶貝，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多謝。”

我掛斷電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繼續著手頭的工作。

剛把幾個表格忙完，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顧淮的媽媽。

她打來視頻電話，接連給我展示了好幾條裙子，有些局促地問我：

“欣欣，阿姨沒坐過商務艙，也沒坐過飛機，你看阿姨穿哪條裙子更好看啊。”

她一一試穿給我看，像個小孩一樣等著我的點評。

我的眼眶溫熱，心裏帶著酸澀。

其實我願意和顧淮在一起，80%的原因是因為顧淮的媽媽，一個溫柔而又慈祥的女人。

我是單親家庭長大，媽媽再婚後將我直接扔到了寄宿學校，後來獨自上大學工作。

直到和顧淮在一起，我才久違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聽著她的聲音，我抹掉眼角的水漬。

“顧阿姨，其實......”

正當我打算吐露出實情時，猛然看見了在客廳電視上一個新放置的相框。

全身忍不住一震。

居然是他們母子二人和黎蘇蘇的合影。

甚至那張張片還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上。

我以為是我看錯了，按下內心的忐忑，溫聲道：“阿姨，屋子裏是新裝修了嗎，看起來好亮堂啊！”

顧淮媽媽聞言一笑。

立刻拿著手機給我展示起來，畫麵就連新擺上的多肉都介紹到了，卻唯獨略過了這張我從未見過的合照，像是故意的一樣。

我沒有心情和她多說，隨意指了條花裙子便掛斷了視頻電話。

看著外麵的天空，我靈光一閃，迅速點開了黎蘇蘇的微博。

像是瘋了一般翻著她年初發的照片。

直到看見一連串帶著地標性建築物的照片時，我的心徹底落進了穀底。

照片中那一個個背影，和角落裏帶著玉鐲的手，分明是顧淮和他的媽媽的！

眼淚頓時蓄滿了我的眼眶，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些我還是會止不住的酸澀。

我本以為，至少顧淮的媽媽還是把我看成是親女兒的。

可沒想到，在我沒看見的地方，他們才是親密的一家人。

這樣看起來，也沒有必要告訴她機票調換的事了。

手機忽然又震了起來，是顧淮。

我強壓著火氣，按下了接聽鍵。

“欣欣，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顧淮的聲音帶著幾分討好，我立刻警惕起來。

“有事？”

我並不想和他多糾纏。

意識到我的冷漠，顧淮有點尷尬。

他頓了頓，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語氣透著幾分試探：“你這次去的話多帶幾條裙子，就是你上次拍照穿的那個。”

“蘇蘇喜歡拍照，想借你裙子穿一下。你們女孩子不都是把衣服借來借去的嗎？”

“她實在是羨慕你，你這個當姐姐的，到時候送她一條。”

姐姐？我可沒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妹妹。

顧淮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輕笑了一聲。

他說的那幾條裙子，每一條我都是我親手所做。

它們不僅僅是一件衣服，更是我將自己好好愛了一遍的證明。

當時顧淮知道這一切時，滿眼都是心疼。

他允諾會給我最好的一切，給我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如今，他卻為了一個黎蘇蘇霸占了我的商務艙，甚至還要搶了我的裙子。

我不耐煩的嗯了一聲。

正當我想要掛電話時，黎蘇蘇的聲音響起。

“阿淮哥哥，蘇蘇的主意好不好，欣欣姐心高氣傲，如果不讓知道你有備選，她肯定不好好珍惜你。”

顧淮得意的笑了一聲，“還是你最聰明。”

“不過她原生家庭很差，根本不敢離開我。”

黎蘇蘇撒嬌的嚶了一聲，“今天我幫你出了這麼多力，你打算怎麼謝我？”

曖昧的水聲響起，我平靜的摁下了錄音鍵。

別急，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我將錄音文件保存好，這些可都是把他們打入地獄的證明。

午休時間，同事麵色有些古怪的遞給了我一個盒子。

“欣欣，你買的什麼東西，好像還在震......”

我意識到哪裏不對，下意識的就想把這東西扔進垃圾桶。

同事一臉八卦地看著我，表情有些了然：“大家都是成年了，一些解決自己需求的東西嘛，我懂的。”

我哭笑不得，正在思考怎麼處理時，黎蘇蘇端著份文件進來。

她很驚喜，看著單純又無辜：“欣欣姐，看起來你很喜歡這個禮物啦~”

“看起來我的猜測很對，你平時肯定很饑渴吧，如果阿淮哥哥出差的話，這個東西肯定能解你燃眉之急的，省得你出去找別人啦！”

顧淮恰好路過我的辦公室，聽著她這一番說辭，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我冷眼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

她倒是說得為我著想，實際上是想把我釘死在恥辱柱上，說我是蕩婦。

真是一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

顧淮瞧我不說話，又嘖了一聲，“楚欣欣，你至少應該對蘇蘇說聲謝謝，別像個土鱉一樣那麼沒禮貌。”

“沒禮貌？”

我把東西毫不猶豫的扔進了垃圾桶，“她把這種東西送到公司裏，就不算沒禮貌？”

“她是為了你好！”

顧淮麵帶慍怒地衝我低吼。

周圍同事議論紛紛。

“看著楚欣欣挺正經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顧總倒是重情義，這種女人也不願意跟她分手。”

“我覺得顧總身邊那個小黎就不錯，和顧總郎才女貌的多般配！”

我狼狽地站在那裏，看著幾乎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對立麵。

顧淮笑得嘲諷又冷漠，他似乎很滿意看到我的慘狀。

打壓我，批判我，是他在這段關係中出於上位者的證明。

顧淮站在我的麵前，那雙我花了兩個月工資買的手工定製皮鞋不屑地踹倒了垃圾桶。

冷聲道：“我說最後一次，在所有人麵前，跪下給蘇蘇道歉。”

“如果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你手中的項目我隻能分給別人了。”

看著周圍人躍躍欲試的表情，我平靜的看向他們，“好，我可以道歉。”

房間裏頓時沒了聲響。

黎蘇蘇的目光帶著狂喜，似乎下一刻我就朝她下跪時。

顧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在他的設想裏，我應該和他一直對峙，這樣他才能站在製高點給我相應的懲罰。

或許是我的順從打得他措手不急。

他頓了頓，“行了，別鬧了，楚欣，我有事找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對他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行為，我早就厭煩到了極致。

“有什麼事就在這裏說吧！”

顧淮滿臉陰騭，顯然是覺得我在和他置氣。

他瞪了我好幾眼，看起來便是對我不識趣的不滿。

沒過多久他便發來信息，“你趕緊把你的身份證信息發給蘇蘇，明天上午就要登機了，我怕到時候來不及！”

我冷笑一聲，再次詢問了一遍：“顧淮，你確認必須要讓我和黎蘇蘇換位置嗎？”

他這次倒是反應很大，接連給我發了好幾句語音，以為我想要反悔。

我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轉手將一封辭職信定時發到了他的郵箱裏麵。

轉眼間，便到了十一當天。

顧淮的電話應時而至：“楚欣欣，你到機場了嗎，我怎麼在登機口沒有看見你。”

我一邊慢悠悠地收拾行李，一邊回著信息。

“快到了，不用等我，你們先登機。”

他責備的語氣傳來，“你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啊，非要麻煩全機人都在等你嗎？”

黎蘇蘇依舊在旁邊點火：“阿淮哥哥，你別說欣欣姐了，要不是你早上非要接人家出門，欣欣姐也不會晚點的。”

她接過電話，聲音帶著幾分炫耀：“欣欣姐，我有個朋友開出租，需不需要他去接你一趟，就是稍微貴一點，去機場要500塊。”

“你呀就是太沒時間觀念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這樣做真的很沒有功德心！”

她說得似乎很為我著想的樣子，仿佛我不同意就是耽誤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我輕笑了一聲，看著屏幕上彈出的一條來自顧淮媽媽的信息。

【欣欣，我已經到機場了。你安排接我的車可真氣派，有你做我家兒媳婦真是天大的福氣呀！】

當然，她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我裝作很內疚的樣子，“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到的。”

登機時間即將到來，我不慌不忙地拉著行李箱出了家門。

門外，有人拿著束玫瑰花送到我手中。

飛機上，黎蘇蘇倚在顧淮的肩頭，送上自己一個又一個親吻。

“阿淮哥哥，你對我真好，蘇蘇最喜歡你了！”

顧淮捧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曖昧的探進她的裙底。

“小妖精，這點報酬可不夠。”

黎蘇蘇羞澀地點著頭，“當然啦，像阿淮哥哥這樣的上等人，隻有最好的才能配的上你。”

顧淮笑容裏是滿滿的自得，“楚欣欣那個土鱉，這麼高級商務艙她享受得明白嗎！”

兩個人笑成一團。

一旁正在備餐的空姐忽然戳了戳同事的胳膊。

“你聽說沒，經濟艙有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急性心臟病發作暈過去了，現在大小便失禁了弄得一地都是，真不知道怎麼收拾。”

另一個空姐點頭讚同。

“老人身體這麼差至少得有家裏人陪同，買個商務艙吧，真不知道家裏人怎麼想的，這麼摳門！”

聽到這些的顧淮臉色難看，他媽媽也有心臟病，最近也有些不好。

他心底泛著不安，噤了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黎蘇蘇安慰道：“阿姨福大命大，肯定在老家好好修養呢，別瞎想啦～”

顧淮笑容勉強，點了點頭。

就在此刻，有個空姐急匆匆趕過來在他們身邊站定。

“請問是顧淮先生嗎？經濟艙有位李秀梅老人突發急病，她叫您趕緊過去！”

顧淮的笑僵在了臉上。

他臉色瞬間慘白，滿滿的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