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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向清冷自持的老公出差回來,像變了個人。

他滿嘴葷話,顫著聲音說:

“小盲女,我喜歡你。”

我被折騰了一夜,甚至沒有機會說出那句“我的眼睛已經康複”。

第二天,還是沒忍住問道:

“李宇澤,昨晚那些你是跟誰學的?”

沒想到他翻了個白眼,直接丟給我一個AI音響。

“想什麼呢親愛的,我心裏眼裏隻有你,怎麼可能有別的女人。”

音響的聲音和李宇澤別無二致,我瞬間如墜冰窟。

原來他過去對我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出自這個音響。

看到李宇澤打開房門,與一個年輕女子擁吻,我沒哭沒鬧。

而是直接打電話給律師:

“我要跟他離婚,從此再無瓜葛。”

1

掛斷電話,我被門口溢出的聲音吸引。

胃中翻湧,不由生理性惡心。

正想回房,就聽到門口傳來女人的聲音:

“討厭,你親疼人家了!”

“怎麼,出差這幾天還沒滿足你?還是,對家裏那個瞎子不滿意,就想要我這個小狐狸?”

李宇澤沉聲一笑,語氣裏都是化不開的溫柔:

“林知意,別胡說八道。”

“許文文身世可憐,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給她一個家?”

“不過也幸好她眼睛看不見,我還能用AI音響安撫。要不然,就她這個驕縱的性子,哪個男人受得了?”

他嘴上護著我,手上卻摟別的女人入懷。

佯裝正人君子的樣子令人作嘔。

關於林知意這個名字,我一直有所耳聞。

自從李宇澤在我意外失明後,答應和我在一起,這個名字就一直回蕩在耳邊。

不論是約會看電影還是逛公園,甚至就連我們的婚禮,她都要插一腳。

內心實在酸楚時,我也會吵著讓李宇澤把她趕走。

李宇澤總會把我圈在懷裏,再三承諾心中隻有我一人。

甚至在我鬧得狠時,親口答應會把她送出本市,從此再不見麵。

可現在,我已分不清那些承諾到底是出自那個冰冷的音響,還是出自李宇澤本人。

他對我的感情,除了可憐,又殘存幾分愛意。

我也終於明白了,哪有所謂的冷靜自持,一切都是因為不愛罷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強行按下酸楚,接收了律師發來的離婚協議。

從中學到大學,我追了李宇澤五年。

他用五年的婚姻,給了我這個瞎子一個家。

我不再社交,磨平了鴻鵠之誌,為的就是和他永遠廝守。

現在,他出軌,我麵目全非。

我們扯平了。

李宇澤,我們山高水遠,再也不見。

2

為了重返校園,我直接打車去學校,調出了當年的成績單。

老師們一眼認出了我,滿眼驚喜:

“許文文,你眼睛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記得很清楚,你是我們學校分數最高的學生,要不是當初那把火,你現在肯定有一番作為!”

老師十分熱情,強拉著我在辦公室坐下:

“對了,我記得當時你失明以後,有個男生當場表白!那個時候所有女生都羨慕你!”

“你可能不知道,每次下雨他都把傘向著你這邊,自己渾身濕透都不管。每次食堂阿姨看你是小姑娘打飯少,他都會偷偷把自己的飯給你。”

“你們現在應該結婚了吧?有孩子了嗎?!”

老師還在不停提問,我卻招架不住,借口有事匆匆離去。

該跟她說什麼呢,說李宇澤早已出軌,說他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可憐?

或許那時,少年心氣讓李宇澤真的想過一輩子對我負責。

他也的確向我保證過,會一輩子牽著我的手,一輩子當我的眼睛。

可是沒過幾個月,他的課業就開始繁忙起來,留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不想看他來回奔波,主動提出休學。

那時,李澤宇滿眼感動:

“你放心,等我創業成功了,一定讓你完成學業。”

可現在李氏集團已經上市,他卻再沒提過這事。

也許是多年的肌肉記憶,我邊想著邊下意識拿出盲杖前進。

卻沒想在路過操場之時,看到草坪上依偎在一起的李宇澤和林知意。

“親愛的,你還記得嗎?當年就是在這裏,我向你表白!我們明明馬上就要在一起,卻因為許文文的失明錯過了這麼久!”

“宇澤,我現在已經懷孕,孩子需要名分。你真的決心為了個不愛的殘疾,賭上孩子的未來,和自己後半生嗎?”

李宇澤略一沉吟,苦笑著說:

“許文文她畢竟苦追我5年,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不能看著她消沉下去。況且公司剛剛上市,現在離婚會影響股價。”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孩子一個名分。至於婚姻,對我來說就是一張紙,有沒有感情也不重要了。”

我心中一陣鈍痛,鼻子酸澀。

孩子,他們孩子都有了。

原來本該在一起的是他們,我才是那個插足別人的第三者。

隻是我怎麼也想不通,李澤宇為何要逞這樣的英雄?

如果不是我眼睛康複,又還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一瞬間,我覺得好沒意思。

沒有小說裏的捉奸衝動,隻想快速離開這裏。

卻在轉身時被林知意發現。

她快步起身,佯裝從我身邊路過,卻一腳踹斷了我的盲杖。

“呀!許文文你怎麼在這裏!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再也忍受不住,狠狠推了她一把:

“這操場這麼大,你為什麼偏要往我身上走?!”

3

林知意借勢摔在地上,眼睛通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剛才是著急拿外賣!盲杖壞了我可以賠的,文文你別怪我!”

李宇澤見狀,快步趕來將林知意扶起。

我剛想解釋,就聽他一臉不耐煩的說:

“許文文你又鬧什麼脾氣?!大白天不在屋子裏呆著,非要跑到人來人往的操場上礙眼?!”

“你不是三歲小孩了,一定要當眾讓知意這麼下不來台嗎?!”

“道歉,馬上!”

我踉蹌的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原來,偏愛可以這麼不講道理。

原來在他眼中,我就是個不配出門的廢物。

可他怕是忘了,我也曾經有夢想,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如果不是怕他太辛苦,我又何苦困在家裏。

所以,我的付出和忍讓,在他眼裏都如此一文不值。

跑道被堵住,人越聚越多。

有學生皺眉開口:

“鬧什麼鬧?這裏是學校!哪裏來的瞎子也敢放進來?也不怕把人絆倒?!”

“最煩這幫道德綁架的殘疾人了,仗著自己弱勢,就蹬鼻子上臉,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似的!”

“唉,說你呢那個瞎子!人家都答應陪你盲杖了,還不快拿錢滾蛋?!”

所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站在了我的對立麵。

自打失明以來,我接受過太多來自外界的惡意。

本以為已經麻木,卻仍是難掩心痛。

也許是臉色太過蒼白,李宇澤看了我一眼,輕咳一聲:

“咳,我想這裏麵一定有誤會,她也不是想故意找茬。”

“許文文,你畢竟眼睛看不見,平時不用出門。可是知意跟你不一樣,她要社交的,這事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你就低個頭跟林知意陪個不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好嗎?”

說完,他手扶上我的背,一下一下的拍著,似乎是在安撫。

我突然覺得好笑,從沒見過有人把偏心,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我搖了搖頭,語氣冷淡: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沒想到話音未落,林知意直接輪圓了給了我一巴掌:

“啪!”

“小賤人,真是給臉不要臉!今天我就給你長長記性!”

我沒有防備,生生挨了一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包裏的物品散落,我趕忙撿起。

就在這時,李宇澤一把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

“你怎麼知道東西掉在哪,你,眼睛好了?!”

4

我心一緊,矢口否認:

“沒,沒有,我隻是聽到東西落在這個方向。”

林知意叉著腰,再也不演了:

“怎麼可能啊,宇澤哥!當初大夫說過,許文文的眼睛是不治之症,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複明!”

“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也不該為這種人浪費感情!”

這下,周圍的學生更加義憤填膺:

“搞什麼呀?這麼多人都等著跑步呢,你們有完沒完!”

“小瞎子,你趕緊道歉,我們正常人不像你閑的蛋疼,我們跑完步還要回去上課!忙得很!”

看著周圍人越聚越多,李宇澤似乎也怕事情鬧大。

李氏集團剛剛起步,他承受不了這樣的輿論壓力。

他直接扶我起身,一臉不耐煩:

“你總是這樣,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

“你眼睛看不見,我送你回家!”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走向停車場,任憑我如何掙紮都不肯放手。

林知意特意為我開了車門,然後掏出外賣盒,把菜湯全部倒在了後座的真皮座椅上。

“可以了,上車吧。”

她抱著手,好整以暇的看我。

我看了看被油浸透的座椅,突然笑了。

李澤宇有潔癖,往常我隻是不小心弄在座椅口紅印,他都要與我冷戰好幾天。

為了不再惹他生氣,我特意買了坐墊。

盲人軟件用不熟練,我花了好幾個日夜才下單成功。

可現在,我才知道這坐墊上五顏六色全是卡通,跟車內的黑色內飾是如此格格不入。

正如我和李宇澤,注定是兩個世界。

裙子被滑膩的油湯浸透,我恍若未知。

林知意滿意的上車,和李宇澤和坐在前排。

回去的路有些塞車,李宇澤不耐煩的敲打著方向盤。

他幾次欲言又止,卻還是在離家隻剩最後一公裏時開了口:

“文文,你身體不好,我媽又著急要孩子。等過段時間,我去孤兒院領養個小孩,也省得你受生育之苦。”

我有一瞬間的愣怔,可隨即明白這就是他所說的會給孩子名分。

堂而皇之,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直勾勾的看著前排,淡淡的說:

“好,隨你。”

回家的路從未如此漫長,我一路強忍著淚水,好不容易捱到了家。

林知意特意跟我道別,眼睛卻看著李宇澤,像是要把他吞了:

“許文文,我走嘍,再見。”

我不明所以,抬手道別。

卻看到林知意打開房門後,人站在屋內沒動,又再次帶上了門。

接著,她直接脫掉上衣,抱住了李宇澤的腰。

5

我渾身一僵,第一反應想別開臉。

可隨即想到,一旦被李宇澤發現複明,恐怕離婚之事難上加難。

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冒股票大跌的風險。

於是我強忍心痛,直勾勾的看著唇舌交融的兩人。

原來,麵對心愛的女人,李宇澤也可以熱情似火。

李宇澤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想要推開,林知意卻死死不放。

他歎了口氣,沒再抵抗,嘴角含笑的任由她鬧。

接著,他直接抱起林知意,熟練的走向了客廳,仿佛這個動作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我強行按下胸口起伏,顫抖了好久才給律師發去信息:

【如果我能取證到李宇澤出軌的證據,這個婚是不是離定了?】

在得到回複後,我慘淡一笑,一步一挪的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李宇澤和林知意早已衣衫半褪,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吻的難解難分。

似乎剛剛想起我,李宇澤意猶未盡的分開,拿出AI音響扔到我麵前。

音響的聲音再次響起,和李宇澤分毫不差:

“許文文,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強忍心痛,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音響聊著。

盡量不去看沙發上的兩人。

可下一秒,熟悉的吱呀聲響起,令我再也無法忽略。

那是一種我聽到過無數次的聲音,一種木質和皮革摩擦的吱呀聲。

第一次聽到還是五年前新婚之夜。

後來,不論是看電視,待客,還是深夜談心,我都聽到過這個聲音。

隻是每次問李宇澤,他都隻說是外麵傳來的,讓我不要大驚小怪。

我僵硬的轉頭,隻看到沙發上的兩人。

瞬間,我像是被打斷了渾身骸骨,癱坐在原地動彈不得。

原來,他就連新婚當晚都要先滿足他的小狐狸。

原來,哪怕待客時有朋友在家,他們也從不避諱。

從始至終,隻有我是被蒙在鼓裏的蠢貨。

李宇澤直到此時才意識到我的不對。

“許文文,你衣服怎麼了,別蹭臟了沙發。不早了先回房休息吧。”

我苦笑一聲,轉頭看了眼監控。

現在,我不用再裝了。

我沒再回避,對上他的眼睛。

李宇澤被我盯得發毛、。

“許文文,你,你怎麼了?!”

林知意臉上不悅,扯下男主的脖子還要繼續。

我嘴角帶笑,起身倒了杯開水。

接著手一揮,全部潑在了他們身上。

不顧兩人的慘叫,我拿出離婚協議一把拍在茶幾上:

“忘了告訴你,我早就複明了!”

“這是離婚協議,簽了它,你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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