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晏辰身患胃癌,生命進入倒計時。
我綁定以命換命係統後,將他的胃癌轉移到自己身上。
他病好後告訴我,在生病的時候,愛上了同病房患有胃癌的林珍。
向我提分手的第二天,就和林珍去瑞士定居。
一年後,我在瑞士與周晏辰相遇。
周晏辰給我遞來結婚請柬。
而那一天,正好是我在瑞士安樂死的日子。
我安靜赴死,可他為什麼又殉情了呢?
01
“宋閃閃女士,跟您確定一下,您是預約2月15號的安樂死項目嗎?”
“確定的話,這邊需要您明天抽空過來,做進一步的篩查。”
對方用漢語流利地問道。
我壓著嗓子,小聲回複:
“是的,明天一定準時到。”
掛掉電話,我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好笑。
周圍都是等待坐熱氣球的外國麵孔,估計沒人能聽懂漢語。
自己像做賊似的屬實是多餘了,誰又會在意呢?
我排在隊伍中間,眼神越過人群,好奇地看著她們做準備活動。
瑞士一年一度的熱氣球節,我已經盼了好幾年。
今年的路線,可以飛躍阿爾卑斯山脈,在3000多米的高空俯瞰整個瑞士。
周晏辰曾經說,能和最愛的人一起坐熱氣球,是他覺得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你想想,這麼高的地方,熱氣球飛到上空後,即使出現了什麼事故,也是無能為力的,所以一起坐一回熱氣球,也算是同生共死,共患難了。”
“這麼有風險的項目,我隻想和你一起坐,我隻和我最愛的人一起坐!”
想到這,我揚起的笑容落下了,嘴難過得抿成一條縫。
以前的周晏辰總是把這個承諾掛在嘴邊。
“結婚的時候,我們去瑞士,婚禮前我們去坐熱氣球,去淋雪,一起經曆所有的快樂,好不好?”
我揚起臉,看向天空,控製著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可他還是把我丟下了,到頭來,我還是自己一個人。
胃是情緒器官,明明已經吃了過量的止疼藥,遏製不住的悲傷讓它還是突然攪成一團。
我道著歉,逆著人群退出隊伍,去衛生間吐得天翻地覆。
等我調整好後,已經是3個小時後,我拖著虛弱的步伐走向隊伍的末尾。
我前方的兩個人,穿著情侶服,身上的配飾都一模一樣,看上去很甜蜜。
“你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前麵的男人說完,給身旁的女生攏了攏圍巾。
我看著過分熟悉的側臉,心跳漏了一拍。
女生往男人的懷裏鑽,小聲撒著嬌:
“晏辰,我還好,已經吃過藥了,有你的關心我就不疼了。”
是周晏辰和林珍!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林珍手中的票沒拿穩,一陣邪風恰好吹過,票就這麼糊在我的眼睛上。
我兩眼一黑,下意識地用手把票從臉上揭下來。
抬眼就和周晏辰對上了視。
他的眼裏彌漫著我看不懂的洶湧。
一旁的林珍在看到我的臉後,是遏製不住的驚訝。
我抬手把票舉高,擋住了他看我的視線。
“你們把票拿走吧。”
我慌亂地開口。
林珍見氣氛有些尷尬,擠出了一個笑容。
“謝謝你,閃閃,如果沒有你接住票,我們今天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我不想承認自己有些難過,可胃先一步感知到了我的情緒,再次抽痛起來。
這次比上次還要嚴重。
像是有人用刀一直紮我的胃一樣。
就在林珍馬上要碰到票的那一刻,胃的抽痛讓我的手不受控製地一鬆,票飛了出去。
林珍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02
我蜷著腰,用拳頭死死地戳著胃,希望疼痛可以停下。
耳邊傳來周晏辰的冷哼:
“你又要裝不舒服了是不是?當年我走的時候,你就這麼有心機,告訴我你得了重病。”
“你別說,這回裝得還真像!”
“當初我走的時候,你就故意搞丟我的機票,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隻會這招。”
說完,他就再沒看我一眼,快步去追趕被風刮走的票。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從口袋裏拿出藥,卻被林珍故意撞了一下,白色藥片散落一地。
我剛要去撿,卻被林珍一隻腳踩在手上,另一隻腳,狠狠地逐個碾碎了我的藥片。
“不要!”
我驚叫著上前阻攔,林珍踩在我手上的腳在暗暗發力。
“宋閃閃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精神疾病又發作了!”
林珍好像還說了什麼,可我因為疼痛而聽得並不真切。
我隻知道,現在的我疼得要死,必須吃藥。
理智崩壞,我像個瘋子一樣,開始對林珍拳打腳踢。
“滾開,你個綠茶!”
林珍被我的瘋狀嚇退了。
抽出手後,我雙手把藥片粉末聚攏。
林珍的鞋子踩過很多地方,她的鞋底很臟。
白色的藥片變成了灰色的粉末。
可我管不了這麼多,邊流淚邊塞進嘴裏。
吞下後,我幹嘔著。
之前的3個小時,我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幹淨了,藥在灼燒我的胃,可沒有剛才那麼痛了,至少可以忍受。
我強撐著站起來,抓著林珍的衣服,抬手扇向了她的臉。
“你也是胃癌患者,你肯定知道這個藥對我來說是救命的,你是想要我死對嗎?”
捂著臉的林珍眼神透漏著一絲陰狠,可轉瞬又消失殆盡。
“我隻是不小心弄撒了姐姐的藥,姐姐為什麼要打我?”
我怔住了,眼角瞥見了拿著票趕回來的周彥辰。
他那雙眼睛望向我時,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林珍怎麼惹到你了?你為什麼要打她?”
我想把剛才的一切都告訴周晏辰。
可他的憤怒把我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堵在胸口。
我歎了口氣。
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林珍卻適時地挽著周晏辰的胳膊,委屈地撒著嬌。
“沒事的,晏辰,可能是我那句話惹姐姐生氣了吧,本來就是我後來者居上,從姐姐手裏搶過了你,姐姐怨我,想教訓我,也是應該的。”
周晏辰緊繃著臉,眉毛上挑。
我知道,這是他爆發之前的表現。
可我沒想到,現在的周晏辰居然會做得這麼絕。
03
“珍珍,她打了你幾下?”
林珍眼眶泛紅,委屈地小聲啜泣地說道:
“兩下。”
我早就猜到這個林珍這個女人不會說實話。
她撒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晏辰是眼盲心也盲,才會看上這種女人。
我剛想開口辯解,想要揭穿他的謊言,可周晏辰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他直接動手,連扇了我四個耳光。
之前喧鬧的人群變得寂靜,沒人再說一句話,都在看我們的熱鬧。
我跌坐在地上,鼻血流出來。
耳朵嗡嗡作響,混著周晏辰的警告。
“當年在機場,就是你動了手腳,想要用不幹淨的方式留住我,害得林珍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珍珍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你這種女人欺負!”
我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想說。
因為我知道無論說什麼,周晏辰都不會信的。
這場鬧劇,以保安將我們趕出去而落下帷幕。
周晏辰看著保安驅趕的手勢,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我的身上。
“都是你,我和珍珍2月15號就要結婚了!在結婚之前坐一次熱氣球,是珍珍的願望......”
說到的此處,周晏辰難過得哽咽起來。
“她......沒多少時間了!你難道連她的遺......”
周晏辰不忍再說下去。
我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周圍的人奇怪得望著我,好像我真的變成了一個瘋子。
可是周晏辰,你真的是眼盲心盲。
你看不到我慘白的沒有血色的臉。
看不到我瘦到脫相露骨的身體。
我因為生病沒有力氣,就連打林珍的那巴掌都軟綿綿地,隻是指尖堪堪碰到她的臉頰而已。
“你可真是個瘋子!”
周晏辰的這句話化作利劍,直擊我的胸膛,擊碎了我對他的最後一點留戀。
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周晏辰看到我的樣子,眼神裏閃過一絲遲疑。
他猶豫地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林珍輕易截斷。
“晏辰,我們去求求保安們吧,塞些錢,解釋解釋,應該還會讓我們進的。”
周晏辰連連答應:
“好,我們一起去求求他們!”
周晏辰操著一口流利的德語,跟工作人員解釋。
“是那個女人先打我愛人,我這才動手的。”
“那人就是個瘋子,經常發瘋。把她趕出來是應該的,但我們是無辜的。”
“我的愛人得了胃癌,她特別想要坐這個熱氣球。”
......
我一臉平靜地聽著周晏辰貶低我,說我的壞話。
保安心軟了,抬抬手,示意他們進去。
進門前,周晏辰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見我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是周晏辰,我聽得懂德語。
聽得懂你對我的不屑。
04
3年前,身為醫生的周晏辰被確診胃癌晚期且多處轉移。
拿到體檢單的那一後,周晏辰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學醫8年,才工作幾個月,他還很年輕。
我就是在那時被綁定了一個以命換命的係統。
係統跟我講述了周晏辰的兩個生死劫。
“周晏辰現在已經是胃癌晚期,也就隻有一年的活頭了。”
“不光如此,周晏辰情人節那天,會坐飛機,務必要攔住他,否則飛機會墜毀。”
我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可看到周晏辰的病例和逐漸消瘦的臉頰,卻又不得不信。
係統問我願不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周晏辰的命。
“我可以把胃癌轉移到你身上,如果他沒有辜負你,他對你的愛會將你的疾病治愈,你們倆都可以活。”
“如果他辜負了你,你會病死,你死後,我會綁定他,讓他知道你為他所作的一切後,再讓他比你痛苦千百倍地死去。”
我沒有猶豫,我相信周晏辰對我的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答應了係統。
我對周晏辰是一片真心,我相信他也是這樣的。
我相信他,也相信他的愛。
“當然了,我還可以給你提供點額外的獎勵,宿主你可以選擇一個超能力。”
“比如家財萬貫,你就會有數不盡的錢。”
“比如說能忍受痛苦,你就會不怕病痛的折磨。”
......
而傻傻的我,選擇了“可以聽懂德語”。
“周晏辰喜歡瑞士,所以特意學了德語,可我不懂。”
“他現在生病了,隔壁床的女孩是從瑞士留學回來,會說德語。”
“晏辰經常用德語和那女孩聊天,笑得很開心,我想聽懂他們說話,跟晏辰有共同話題。”
當我擁有了這個超能力後,熬好了雞湯,想要端給周晏辰時,卻無意間在門口聽到了他們德語的對話。
“珍珍,這麼久的相處,我覺得我跟你很合拍,情人節就要到了,我們一起去一趟瑞士過情人節,好不好?”
我的手驟然收緊。
“晏辰,這樣不好吧,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珍珍受寵若驚地小聲問道。
周晏辰沒有絲毫的猶疑。
“珍珍,我很確定我愛的就是你。”
我站在門外,震驚地忘記了呼吸。
之前,我總是問周晏辰在跟隔壁床聊什麼,他總是不在意地說道:
“你知道,我對德語有很濃厚的興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會德語的人,當然是利用她練習德語。”
可現在,我聽到房間裏,傅晏辰低聲說道:
“珍珍,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林珍沒有猶豫地說道:
“我願意。”
練習德語是假,調情才是真。
05
情人節那天,我給周晏辰送早飯,才發現他已經悄悄出院。
隔壁的林珍也不見了。
給他打電話,他說自己想一個人散散心。
可電話那頭,林珍的聲音夾雜著機場廣播,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我知道,他騙了我。
可這麼多年的感情,沒辦法讓我見死不救。
我衝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去機場。
“晏辰,飛機會墜毀的,不要上那架飛機!”
我緊緊攥著手機,帶著哭腔求他。
換來的隻是一聲嗤笑:
“林閃閃,你發什麼神經呢?”
緊接著掛斷了電話。
可我還是不想放棄。
在係統的幫助下,我查到周晏辰所在的航班,買了那架飛機的機票。
上了飛機後,我大喊大叫。
“這個飛機上有炸彈!不能起飛!”
我阻止了航班起飛。
周晏辰安然無恙,而我被關進派出所好幾個月。
出來後,周晏辰和林珍就去了國外。
06
我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
一張請柬忽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抬頭,林珍正笑著看我:
“2月15日,就是我們的婚禮了,相識一場,如果你想的話,可以來看看。”
周晏辰一臉心疼:
“你太善良了!”
轉臉,對我橫眉相向。
愛與不愛,真的挺明顯的。
我接過請柬,發現地點就在安樂死機構的附近。
瑞士很小,可沒想到會小成這樣,能讓分別這麼久的兩個人不斷相遇。
接下來的日子,我總是窩在出租房裏數日子。
2月15號,我路過他們婚禮的場地。
我看了一會,頭也不回地向安樂死機構走去。
現在的我胃很疼,這種疼隻有快點死才能解脫。
注射液體後,身體慢慢冷卻,我的靈魂脫離身體,漂浮在上空。
我很開心,變成靈魂後,終於不再疼痛了。
可讓我鬱悶的是,我的靈魂居然動不了。
隻能自動跟隨著周晏辰四處飄。
周晏辰剛換好西裝,手機鈴聲響了。
“是周晏辰先生嗎?林閃閃女士已經在本機構完成自殺,還給你留了一些遺產,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來幫他收一下屍?”
我以為他不會在乎。
可他卻哭了。
他哽咽著說:
“好,我馬上來。”
我看到,他向安樂死機構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