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生搖搖頭,告誡我媽必須讓我休息三個月。
媽媽怕我真的殘廢,隻能讓我先去學校上課。
我呆滯的微笑透著詭異,嚇退了所有想靠近我的同學。
“太滲人了,我一看見她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簡直不像真人,說話做事,透著一股子人機味!”
班主任打電話告訴媽媽我的異常,原本想提醒她多關心我。
可我媽卻沾沾自喜:
“我家溫悅很開心,她就是愛笑!她隻是在笑著努力,老師,請你不要胡亂猜測!”
我知道,媽媽向來這樣。
在我確診中度抑鬱時,她說我矯情:
“我看你是吃苦吃少了,還有心情抑鬱!”
“我又要賺錢又要伺候一大家子,我抑鬱了嗎?”
她按下娃娃的紅色按鍵。
我立馬陽光開朗起來,好像之前的悲傷都隻是幻覺。
老師失望的掛了電話,她沒辦法,隻能不停的給我換同桌。
最後,一個病殃殃的男生,抱著書包坐到我身邊。
一開始,我並沒理他,隻是按部就班的上學回家。
直到周五放學,我走錯了路,恍惚間走到了河邊。
雨後的河水渾濁不堪,連我的倒映都是灰蒙蒙的。
我盯著水中的“我”發呆,忽然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腥臭的河水鑽進鼻腔,窒息的痛苦卻被娃娃屏蔽。
我展開雙臂,整個人放鬆,多希望我就此沉入河底。
可我沒死,救我的人,正是我那個病秧子的同桌。
他說:
“溫悅,天晴了,等看過彩虹再死好不好?”
我們成了朋友,即便我每天都冷著臉微笑。
他還是會給我帶來甜甜的糖果,帶我去看學校角落裏藏著的藍色小花。
有一天他忽然嚴肅的問我,為什麼想死。
我忘了。
但娃娃沒忘,它矯正了我的負麵情緒。
我聲音歡喜的回答他:
“同學,我很開心,我隻是不小心掉下去了而已。”
賀平安看我的眼神越發同情,遞書的手也僵在半空。
他喃喃道:
“你明明不開心,你難過得快要死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攥著,一陣陣的疼。
可下一秒,我又掛起近乎完美的笑。
他卻哭了,哭得很大聲。
從那天起,我每天都很期待去學校上課。
可我又害怕媽媽發現我跟他走得很近。
還好這段時間,媽媽很忙,忙著聯係記者采訪我。
我的采訪視頻播出後,成了家喻戶曉的芭蕾舞天才。
她又忙著給爸爸打電話炫耀,忙著給我聯係最好的舞團。
我度過了一段像夢一樣平靜的生活。
賀平安像一束光照進我灰暗的人生。
每當我聽見他笑,聽他講故事,吃他送的糖。
我失去感知心總會感覺到一股溫暖。
可惜下周結束,我就要離開學校參加集訓了。
自習課上,我心不在焉的盯著書,沒有注意到媽媽在窗邊偷看。
賀平安如往常一樣剝開一顆糖遞給我。
忽然“砰”的一聲。
媽媽踢開後門,氣衝衝的抓起糖果扔在地上,一腳踩扁。
而後,我被她用盡全力的一耳光扇得從座位上摔了下去。
右耳瞬間嗡嗡作響,我好像隻剩下左耳能聽見了。
“溫悅!你們在幹什麼?”
“他還給你吃了什麼,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