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給我綁定了尚在實驗階段的“共感娃娃”。
此後,我練舞時每一次壓腿的撕裂,旋轉的灼痛都被屏蔽。
爸爸離開的眼淚、奶奶去世的悲傷也被娃娃矯正成快樂。
“你要享受訓練享受學習,笑著努力,做媽媽的微笑天使。”
隻有我反抗時,媽媽才會恩賜我感受身體的權利。
我全身骨頭猶如遭受萬蟲撕咬,疼到痙攣。
媽媽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媽媽屏蔽你的痛苦隻是想你一直快樂呀,你要理解媽媽的良苦用心!”
漸漸的我被娃娃融合,直到一次意外,我發現了它的bug。
我等到世界大賽那天,媽媽啟動完美模式。
我翩然起舞,以幾乎滿分拿下冠軍。
媽媽穿著讚助商衣服,在全球直播鏡頭下演講快樂教育時。
我忽然劃破動脈,鮮血四濺,聲音如同斷裂的發條:
“媽媽!求求你,殺了我吧!讓我解脫!”
全場嘩然,直播間瞬間沸騰。
我唇角微微上揚。
媽媽,現在輪到你了!
......
醫院的燈白得刺眼。
醫生擦去我額頭上凝固了的血,比劃了幾下,說:
“傷口這麼大,打個麻藥再縫針吧。”
媽媽不耐煩的將我往醫生麵前推了推。
“她又沒痛覺,打什麼麻藥,浪費錢!”
“你直接縫,麻溜的,我女兒一會還要訓練。”
醫生耐心解釋了很久,還是拗不過我媽。
針尖刺下去,我的確感覺不到疼。
但指尖卻在發抖,額頭的汗一滴滴落下。
醫生頓住手:
“她身體反應很大,不打麻藥會疼暈的!”
媽媽指著神色毫無波瀾的我,催促道:
“你別管她,繼續縫,她就是裝的。”
媽媽給娃娃輸入指令,我抖如篩糠的手瞬間定住。
第二針落下時,我眼前一黑,直接暈死過去。
夢裏,我回到了半個小時前。
在奶奶的葬禮上,我看著她的遺像眼眶酸得發疼。
可我卻流不出來一滴淚,臉上還掛著那該死的微笑。
爸爸接受不了奶奶離世,跪在蒲團上哭得撕心裂肺。
看見我在笑,爸爸先是驚愕,隨後抓起燭台砸向我。
“笑?你奶奶沒了,你還笑?”
“你跟你媽那個冷血無情的瘋子一模一樣!”
額頭被劃出長長的傷口,我感覺不到疼,任由鮮血順著發絲流下。
前來祭奠的親戚們指著我不停的罵:
“小畜生,你奶奶養你到10歲,你在她遺像下笑,你還是不是人啊?”
“老溫家怎麼生出你這種喪良心的東西,真是作孽啊!”
我悲傷得心快要滴出血來,可下一秒,情緒就被自動抹平。
媽媽將我拉到身後,叉著腰破口大罵: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家溫悅是舞蹈天才,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罵她?”
“哭哭哭,哭什麼哭,誰沒有死的那一天?”
就是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爸爸壓抑的怒火。
“陳美蘭,我怎麼就娶了你這個賤人!”
“溫成華,你這個沒出息的廢物,你敢罵我?”
爸媽越吵越凶,最後扭打在一起。
我跪在奶奶麵前,想給她磕三個頭。
卻被憤怒到極點的爸爸提起衣領扔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
噩夢驚醒,再睜開眼時,媽媽扔給我一盒最便宜的止痛片。
“你爸要跟我離婚,你跟誰?”
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說不出來話。
因為我知道,我根本沒有選擇。
爸爸離開家那天,什麼也沒帶走。
他看我的眼神裏再也沒有心疼和寵愛,隻剩下厭惡: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娶了你媽,生了你這個怪胎!”
“你遲早死在她手上!”
我的心好疼好疼,但我流淚的權利早已被剝奪,隻扯出一個滲人的微笑。
爸爸說得沒錯,自他和我媽離婚後。
媽媽要我往死裏練舞,練到指甲脫落也沒關係。
“溫悅,你記住,是他拋棄了我們!”
“你必須拿第一,氣死他個狗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