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辦公室裏，時間仿佛靜止。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等待著張嶽山揭曉那個石破天驚的身份。

沙瑞金的目光深邃，李達康的指節無聲敲擊著桌麵，高育良的鏡片後，是掩飾不住的緊張。

侯亮平的嘴角，已經抑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他仿佛已經看到張嶽山低頭認錯，自己大獲全勝的場景。

張嶽山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後，緩緩地、清晰地說道：

“我朋友的身份，我不能告訴你們。”

轟！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從每個人的頭頂澆下。

辦公室裏剛剛升騰起的一絲期待，瞬間被凍結成冰。

沙瑞金和李達康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高育良的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

而侯亮平，他臉上的得意笑容僵在嘴角，然後一寸寸碎裂。

他感覺自己的智商和尊嚴，被對方當著漢東所有巨頭的麵，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戲耍！

張嶽山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

“至於他來漢東做什麼，這是機密，我同樣不能告訴你們。”

“當然，你們要是......”

“夠了！”

侯亮平徹底爆發，猛地打斷張嶽山的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什麼機密？”

侯亮平聲音扭曲。

“在場的是誰你看清了嗎？他們可都是漢東省的頂梁柱！是省委書記，是省會一把手，是政法委書記！”

“真是可笑，你居然跟我們說機密？”

“我看你就是故意危言聳聽，來掩蓋真相！”

侯亮平對張嶽山的態度越發咄咄逼人，冷聲質問道：“他什麼身份，竟然隨身帶槍！”

“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什麼身份能隨便拿槍指著國家幹部？”

“槍支的編號是多少？是哪個部門簽字配發的？”

連珠串的問題，不斷增強侯亮平自身底氣。

在場其他人並沒有製止侯亮平。

他們默許了這場施壓，想看看這個叫張嶽山的年輕人，到底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麵對侯亮平的質問和三巨頭的默許，張嶽山依舊神色平靜，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鬧劇。

他看著侯亮平，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抱歉，這個我依舊不能告訴你們。”

這句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再次狠狠抽在侯亮平的臉上。

緊接著，張嶽山拋出了那句足以讓整個漢東官場震動的話。

“你們如果有能力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去調查。”

辦公室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如果說之前的拒絕是“戲耍”，那麼這句話，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

這個機密的等級，超越了你們在場所有人的權限。

你們的級別，不夠！

張嶽山心中了然。

他的戰友，是帶著特殊任務來到漢東，調查的是隱藏極深的境外勢力和間諜網絡。

在沒有確定在場這些人是否幹淨之前，他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這是原則，也是紀律。

而侯亮平，被這句“你們可以自己去調查”徹底擊潰。

他所有的驕傲、他最高檢的背景、他老師的身份......

在這一刻，被對方用一句輕描淡寫的“你沒資格”，碾得粉碎。

他的理智，崩斷了最後一根弦。

他猛地轉向沙瑞金，用一種悲憤交加、告禦狀的語氣嘶吼道：

“沙書記，你也聽到了！”

“我一切都在奉命行事，但這個張嶽山，根本就不配合我的工作，百般阻撓，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鋪墊完自己的“委屈”後，他拋出了那顆足以致命的政治核彈。

“而且我在攔截他們車輛的時候，他們表現得十分激動，甚至還掏槍拒捕！”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他們和丁義珍有些關係！”

“甚至，他們就是丁義珍外逃的同夥！”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李達康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看向侯亮平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高育良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罵一聲“蠢貨”。

這個學生，已經徹底失控。

這已經不是辦案，這是政治構陷！

沙瑞金的臉色，終於徹底沉了下來。

他知道，這場鬧劇必須由他來終結。

他不再看已經狀若瘋魔的侯亮平，而是將銳利的目光，如刀鋒一般，鎖定在張嶽山身上。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回蕩在死寂的辦公室裏。

“張市長，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