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歉?"
我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我看著江風,這個我曾經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此刻他的臉在我眼中變得無比陌生。
"江風,你讓我跟他們道歉?為我保護自己的家不被侵占而道歉?"
"難道不應該嗎?"他振振有詞,"他們是長輩!就算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作為晚輩,也應該包容!你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在酒店住了一晚,花了八百多塊錢!這錢你難道不該出嗎?"
我徹底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婆婆在一旁幫腔,"就是!我們住酒店的錢,還有我們來回的車票錢,精神損失費,你都得賠給我們!"
大姑子也抱著孩子湊上來,"還有我兒子的奶粉錢!被你這麼一嚇,我兒子都嚇得不肯喝奶了!"
一家人,一唱一和,仿佛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周圍同事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同情的,看熱鬧的,鄙夷的。
我感覺自己像個被圍觀的猴子。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不僅沒有維護我,反而和他的家人一起,把我推向了審判台。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我看著江風,語氣平靜得可怕。
"好,你們要個說法,是嗎?"
江風以為我服軟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快,給我媽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我沒有理他,而是轉向他身後的母親。
"阿姨,您說我把你們趕出去,讓你們受了委屈,對嗎?"
婆婆下巴一揚,"那當然!"
"您說,住酒店的錢,應該我來出,對嗎?"
"廢話!"
"您還覺得,我應該賠償你們精神損失費,對嗎?"
"那必須的!"
我點點頭,然後,我笑了。
那笑容,一定很冷。
我從包裏拿出一遝文件,這是我昨晚連夜打印出來的。
我將文件一頁一頁地展示給他們看。
"這是這套房子的購房合同,業主,林晚。"
"這是銀行的貸款合同,貸款人,林晚。"
"這是每個月的還款流水,從我的工資卡裏扣除。"
"還有,這是江風這三年來,以各種名義從我這裏拿走的錢的轉賬記錄。給他爸買按摩椅,一萬二。給他媽買金手鐲,兩萬。給他大姑子家的孩子報早教班,三萬。還有他自己,買遊戲裝備,換最新款的手機,哪一筆,花的不是我的錢?"
我每說一句,江風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家人的臉色也從囂張,變成了驚愕,再到心虛。
我把最後一張A4紙拍在江風的胸口,那是一張醫院的診斷證明。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在喧鬧的大廳裏炸開。
"江風,你忘了告訴你媽,你為什麼不敢去醫院做婚前檢查了嗎?"
江風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婆婆不明所以,還在嚷嚷:"婚檢?婚檢怎麼了?我兒子身體好得很!"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因為,他一年前就查出來了,他有無精症。醫生說,是先天性的,治愈的概率,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