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為頭部女主播。

我的榜一大哥，是整個華南地區最有錢的人。

他的禮物給我刷了整整一年，每場都過千萬的流水，所有人都默認我們是一對。

誰都不知道我們其實從未見過麵。

相識一周年這天，我精心打扮去見他，卻隻聽見他輕蔑的聲音。

「虞莎莎就是個玩物，我還真能喜歡上一個女主播啊？」

他說完這句話，我眼前突然浮現彈幕。

【看吧，我早說了，男主是不可能移情別戀的，這個女主播眼睛挺像女主的，肯定是男主找的替身！】

【等女主回來，上演一出白月光回國，她絕對會被踹，還真以為我們男主對她有意思呢，笑死人了！】

我轉頭就往外走，按住想要悸動的心，還是就把他當做齊遠的替身繼續懷念吧。

可沒等到我的賀冠羽卻不滿地質問：

【你不想見我？】

我發了個小貓搖頭的表情包。

【不見了，你給我發張你的照片就行。】

1

對麵的賀冠羽似乎愣住了，手機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卻沒有消息發過來。

就在我以為他會發火的時候，一張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拍的照片發了過來。

除了賀冠羽以外，還漏出半張女人的臉，正對著他的臉頰親吻。

他淡漠的眼神似乎穿過照片直直落在我身上，刺得我眼睛疼了一下。

揉了揉眼睛，我又是一張謝謝老板的表情包砸了過去，他沒再回。

大概是忙著和別人玩鬧，同樣作為玩物的我，自然排不上號。

這時候要是再不懂事去打擾，那就太不知情趣了。

我果斷將他的聊天框關掉，將照片發給聯係人裏的【天價修圖師】：

【還是老樣子，p的像一點兒。】

她回的很快：【收到，裏麵的女的要去掉嗎？這張太麻煩了，得加錢，5000。】

我迅速發了個轉賬過去，還是用賀冠羽單獨給的打賞轉的。

他除了在多人直播時會給我刷禮物，我自己直播時刷的更是不少。

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一張5000塊的修圖師，拖他的福，我也用得起的了。

【天價修圖師】確實對得起她的價格。

每次修的又好又快不說，能將三分像齊遠的賀冠羽修到十分像不說，連神韻都幾乎一模一樣。

每次修完的圖我都不得不感慨，這就應該是齊遠現在活著的樣子。

賀冠羽每次發照片從不找角度，經常拍的要麼糊要麼就隻漏出半張臉，奈何他的顏值真的能打，怎麼拍都不醜，也讓我的齊遠能鮮活的活在照片裏，我自然是感激他的。

雖然這次因為他多拍了一個人進去，害得我多花了點錢，但我這個玩物沒當好，沒尊崇他的意願和他見麵，他還願意給我發照片已經算是不錯了，我也不能要求太多。

我將手機放下，去準備明天的工作，照片沒有幾天根本p不好，所以我一點兒也不著急。

至於賀冠羽懷裏的女人，我就更不在乎了。

2

剛將手頭的事處理完拿起手機，才發現同組的同事幾乎快要把我的電話打爆。

我疑惑地回播過去，一秒就被接起。

汪芳菲急切地聲音傳來：「莎莎姐，你快聯係一下冠羽哥，他刷禮物耍錯了！全刷給隔壁組鐘香了！」

我滿頭霧水，根本沒摸清楚情況，她甩過來一個鏈接，正是鐘香組的直播間。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點開直播間，一眼就看到一個鯤鵬萬裏的特效出現在屏幕上。

主持人激動地喊破了音：

「謝謝咱們冠羽哥送給香香的十個鯤鵬萬裏！香香快感謝啊！」

鐘香從激動中緩過神來，臉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嬌羞的表情，聲音比起之前溫柔了不止十倍。

「謝謝冠羽哥，您今天給香香刷的禮物，比香香一個月拿到的都多，香香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了～」

賀冠羽頂著鐘香的粉絲燈牌，金光閃閃地發出一句話。

【想謝我？加我好友我告訴你怎麼謝。】

兩人之間的互動引爆了整個直播間，觀看人數噌噌噌地往上漲，彈幕幾乎快要淹沒整個屏幕。

【死丫頭命真好，華南首富親自下場要加好友，這種好事我怎麼遇不到！】

【啊啊啊，太甜了，怒刷十個鯤鵬萬裏是為了要香香的微信！這是什麼追求手段啊！】

【冠羽哥不是虞莎莎的榜一大哥嗎？怎麼給鐘香刷禮物，是不是刷錯了？】

【她倆長得又不一樣，除了嘴巴有點像怎麼都不能認錯吧，肯定是冠羽哥看膩了虞莎莎那高冷的樣子，準備換換口味，香香多好啊，情緒價值拉得滿滿的！】

【說不定不是看膩了，是玩膩了，誒嘿嘿嘿～】

多的是這種彈幕劃過，在我眼前都聚不了焦了。

江芳菲也從彈幕中反應過來，小聲地問我。

「冠羽哥真的沒刷錯，就是想給鐘香刷嗎？」

我回過神來，這才知道原來她是以為賀冠羽刷禮物刷錯了人。

「他就是給鐘香刷的。」

汪芳菲小小的噢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關掉直播間不再看，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這種人，不可能會刷錯人的。」

更不可能會認錯人。

3

一年前，我剛入直播行業。

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嚇一跳，直播行業遠沒有外麵看起來得那麼光鮮亮麗，業績流水將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而剛入行的新人，隻有每天拚命多播點時長，才可能有所收入，達到機構定好的目標。

那段時間我每天要練習跳舞八個小時，累得連手的抬不起來也隻能繼續跳。

我一度想過放棄，可身上背負著的巨額貸款，不比這些東西來得輕，要先快點還債，這是我能接觸到的最快的方法了。

直到一個月後，我遇到了一個ID名叫：【華南首富】的大哥。

他一來連給我刷了幾個嘉年華，主持人看到了商機一般一直叫我跳舞，他也就一直刷，直到成為我的榜一大哥。

【我刷了這麼多，夠買她休息的時間了嗎？讓她在後麵坐著歇會。】

我累得汗水糊滿了眼睛時聽到主持人念出這如同天籟般的句子，簡直想給他磕一個。

下播之後我打開聊天框，準備私信感謝，卻在看到他頭像的一瞬間，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的飛快，照片裏的人實在像極了我已經去世的故人——齊遠。

點開將照片放大才發現他並不是他，雖然失落，但仍舊充滿感激。

因為他還是會給我刷榜，每一場直播從沒有落下過。

禮物越來越貴，也越來越多，後麵的流水幾乎達到百萬千萬，連我山一樣的債務也因為他而消失不見。

不論是公司同事，還是並不認識我們的直播間水友，都認為。

我和他是一對。

我一邊和他保持著女主播和榜一大哥的關係，一邊私底下也和他有了聯係，熟絡之後就經常叫他給我發照片。

他一邊說著不要，一邊得意洋洋地拍一些模糊的照片問我帥不帥。

我每次都回答帥，心裏卻在想：就比齊遠差一點兒。

即使後來被扒出他是真真正正的華南首富，打了那群嘲笑他名字的人的臉，他也沒因此而放棄給我刷禮物。

反而叫我淡定，說我應該慶幸他是華南首富，否則給我刷禮物都刷不起。

直到這時我才將他當作單獨的人來對待，愧疚於將他當作替身，更開始為他，原本的他而心有悸動。

可是昨天的那番話他親手扼殺了我心裏的小鹿。

我想我不必再愧疚將他當作替身，也要死死壓住心裏的悸動，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4

我笑了一下，讓電話那頭的汪芳菲不必在意，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

即使退出直播間也還是能看到裏麵的盛況，隻是似乎賀冠羽也沒再繼續刷禮物。

主持人和鐘香都顯得有些失望。

他大概還忙著和之前發我照片上的那個女孩玩鬧，看直播隻是一時興起而已。

果然首富就是精力旺盛，即使美人在懷，也還是有閑心刷刷直播間，撩一撩裏麵的女主播。

後麵的幾天，賀冠羽再沒給我發過消息，也沒一次來過我的直播間。

我知道，這意味著我們的關係就此了斷。

我將他的頭像和朋友圈裏為數不多的照片保存下來交給【天價修圖師】。

拿到成片之後，給電話卡進行了注銷、銷毀一條龍服務。

正剪斷電話卡的時候，我們組的助理剛好看到，笑著問。

「又換電話卡啊？這次記得提醒冠羽哥，免得他又來直播間刷屏。」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接話。

這次沒必要再添加了，那樣太不識趣了。

我又恢複了以往和誰都不甚熟絡的狀態，卻被汪芳菲看在眼裏，以為我是為情所傷。

她想盡辦法安慰我，最後直接扯著我去到另一個組的直播間，拉著我躲在一旁小聲和我八卦。

「莎莎姐，這組新來了個男主播，身材和臉蛋那是一等一的好！」

「我感覺都比得上明星了，你快看看。」

5

我無奈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正在跳掃腿舞的男主播。

確實很有資本，腿比我命都長，我是說鏡頭裏。

現實裏看，還沒有賀冠羽帥。

意識到我在想什麼的時候，我愣了一下，情緒低落下來，拉著王芳菲想往回走。

「走吧，沒啥好看的。」

她卻拖著拽著不想讓我走。

「莎莎姐，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跑啊！」

「隻是看看，又不是讓你去要人家微信，你別害羞呀。」

我無奈：「我不是害羞，我也沒有心情不好，你不用想辦法逗我開心。」

汪芳菲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著。

看得我心都軟了。

她開口：「莎莎姐，賀首富雖然有錢也長得帥，但有錢人都玩的花啊，你看他轉頭就去給鐘香刷禮物了，一看就不是個專一的人，你可千萬別把真心搭進去了，到時候可傷不起啊。」

她選擇性忽略了一年來賀冠羽都隻給我一個人刷禮物這事，一心想把我勸回“正途”。

我心裏暖暖的，誰說同事間隻有勾心鬥角，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女孩子們總會帶給你意想不到的鼓舞。

雖然她並不知道我和賀冠羽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妨礙她站在我這邊，對我細數首富的不好。

我捏捏她光滑的臉。

「你是不是忘了，他給我刷的禮物，還讓你也吃了不少大餐呢？」

她揉了揉臉，嘟嘟囔囔地說。

「那是他心甘情願的，我們也提供了跳舞這種消遣啊，但你要是把真心給出去了，以他們那種渣男，肯定會讓你遍體鱗傷的，我才不想看到這樣呢。」

我笑著牽著她往回走，一邊順著她的話使勁點頭。

「知道啦，知道啦，師傅別念了。」

說說笑笑回去的路上，她被一個電話叫走，而我迎麵撞上總主持。

他看見我眼前一亮，上來一把扯著我往直播室走去：「莎莎，你知道冠羽哥來直播間了是吧？」

「上次你沒直播，他進了鐘香的直播間刷了好幾個鯤鵬萬裏，這次又是你沒直播的時候來的，可不能再讓人家看不到你了，快跟我去漏漏臉！」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一把將我推到直播鏡頭前麵。

彈幕一水兒的飄過：【莎莎姐來啦！】

【莎莎姐駕到，通通閃開！】

即使這些人之前在鐘香直播間說我說的多不堪，但一旦我和賀冠羽出現在同一畫麵上，阿諛奉承絕對少不了。

【快，莎莎姐跳一個，冠羽哥看別人都看不慣，隻能看莎莎姐跳才不咳嗽！】

【之前你不在，冠羽哥怒刷好多禮物，這次終於見到人了，可不得刷把大的。】

賀冠羽的ID隻是金閃閃的掛在那裏，沒有發一句話。

就跟很多次在我直播間裏的時候一樣，除了偶爾點舞蹈和要求我休息，幾乎不會發言，可能是要在大眾麵前保持高冷吧。

隻有私聊的時候才能看出他話並不少。

我沒說一句話，也沒問他是不是需要我跳，隻是在總主持不停的眼神示意中，開始跳舞。

但從我剛開始動的時候，滿屏都是禮物特效。

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淹沒，從頭到尾都沒有停過。

連彈幕偶爾飄過的【牛逼】【大氣】的字樣都很難看清。

隻有在場的人張大的嘴巴和瞪大的眼睛能看出這是怎樣的盛況。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可等主持人驚訝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慶幸我感謝的話沒有說出口。

否則也太丟臉了些。

「謝謝冠羽哥送給莎，額......香香的禮物！」

他說到最後驚訝到都破音了。

原本被擠到一旁帶著不滿和嫉妒看我跳舞的鐘香瞬間驚呆，緊接著主持人的話就將夾著聲音的感謝說出口。

「謝謝冠羽哥送的禮物，香香真的太喜歡了～」

她邊說邊把我擠去一旁，自己站上c位，開始跟著聲音舞動。

我盯著賀冠羽的ID看了很久，最後麵無表情的走下台，將位置讓出去。

出了直播間，我竟然又看到了那些彈幕。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虞莎莎還以為男主是去看她的，迫不及待上去跳舞，沒想到被打臉了吧。】

【其他人驚呆的樣子看得我好爽，也正常，鐘香看起來更像我們女主，男主換人天經地義。】

【女主是不是快回來了，我好想看男主看見她之後癡狂的樣子！】

【樓上+1】

我盯著這些彈幕，忍不住想，女主會是什麼樣子？

看起來應該和賀冠羽很般配吧，不然怎麼會讓這些彈幕磕生磕死。

等她回來，賀冠羽會是什麼樣子呢？他的癡狂我也想見識一番。

不過看樣子不太可能了。

賀冠羽似乎走的也很快，刷完禮物就離開了，鐘香便也下播得很快，在我還沒離開公司的時候，她就已經追到了化妝間來。

昂起的臉顯得又些趾高氣昂。

「虞莎莎，沒想到吧，冠羽哥刷的禮物是給我的。」

我笑了笑沒接話，收拾完東西就準備下班回家，可鐘香直直的擋在了我麵前。

「虞莎莎，我知道之前冠羽哥是你的榜一大哥，但現在，他已經開始給我刷禮物了，就算他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他不喜歡看你了，你以後別像今天這樣突然跑我直播間來，弄的怪丟臉的，都是給公司掙錢的，別影響公司利益。」

她說的冠冕堂皇，公司利益這幾個扣下來，將我困在原地。

現在的她像個正宮娘娘一樣告誡自己手下的小妾，但我並沒有想和她爭什麼的意思。

我歎了口氣：「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6

回家的路上，手機不停的傳來陌生短信被攔截的聲音。

我略帶疑惑地點進去看，隻見全是一張自拍的表情包。

賀冠羽臉貼著鏡頭拍的，顯得頭很大，但仍舊帥的一踏糊塗，不怪彈幕對他那麼追捧。

但他的表情算不上好，一股咬牙切齒怒發衝冠的味道，可見拍的時候他快要氣瘋了。

而表情包上麵還加了幾個字：【你完蛋了！】

我更加疑惑，想要加他問清楚這是什麼意思，拉下加好友的聊天框。

卻在發過去的一瞬間彈出【對方拒接添加你好友】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