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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裏，江丞忙得腳不沾地。

連警局的電話都被飛去了語音留言信箱。

警方找不到死者直係親屬，隻能聯係我去認屍。

“我們比對過您送來的DNA樣本，證實9.10沉江女屍案的死者正是胡雪娟女士。”

裹屍袋裏緩緩露出的灰白皮膚，讓我眼眶發酸。

婆婆生前愛美，死後卻被泡得麵目全非。

如果說江丞對我的愛是日益減少，婆婆對我的喜歡就是日益增多的。

從一開始的互相看不慣，到慢慢處成朋友和好姐妹。

我把她當成了第二個媽。

可偏偏就在她最該享福的時候，被黎楚楚那色鬼醉漢老爹騷擾尾隨，逼到跳河自盡。

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婆婆討回公道。

那條視頻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一摸口袋，手機竟忘在了加油站。

趕緊開車去取回。

往警局的路上卻被人惡意別停。

“江丞？”我呼吸一滯。

“你不是忙得連警局的電話都沒空聽嗎？怎麼有時間出來兜風…”

副駕的女孩朝我挑釁地揮揮手。

從頭到腳打扮一新，連頭發絲兒還留有發廊的獨特氣味。

後排堆滿了各種高檔水果和中老年人保健品。

“看來不是兜風，是忙著照顧殺人凶手父女倆啊…”

“你說話別太難聽了，齊筱。”

男人喉結滾了滾，聲音略顯心虛，“黎叔是楚楚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作為她領導去慰問慰問不過分吧？”

“再說，認領屍體不應該是你這個女兒做的嗎？”

原來他知道警方打電話的來意。

隻是覺得不重要，所以拋諸腦後。

“也是。”我頓了頓，“要是你去認屍估計會受不住的。”

“什麼？”

“你特意繞路來堵我，不會就為了找我拌兩句嘴吧？”

江丞這才緩過神來。

“黎叔能說話了。”

“雖然磕磕巴巴，但提到了什麼視頻…你媽跳河前是不是給你發過視頻？”

是了，江丞慣用的那個私人號碼剛報廢，還沒來得及通知婆婆就出了事。

不然他應該也會收到那條求救視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捏緊了口袋裏的手機。

“是就好辦了。”

江丞勾起嘴角，“把視頻刪掉，我再追加五萬塊喪葬費。”

“還能推薦你進豪晟集團做法律顧問，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見我無動於衷，他伸手就要來搶。

車裏的黎楚楚見狀也要下來幫忙，我側身推開男人扭頭就跑。

隻要跑回附近的加油站，有別人在場他們不敢對我做什麼。

可江丞在身後窮追不舍。

尖銳的刹車聲響起，奔馳車頭在距離我膝蓋一厘米的位置倉促停定。

我摔得渾身是血。

艱難爬起卻看見男人鋥亮的鞋麵。

“手機給我。”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他剛剛是真的想要了我的命。

“否則我不介意開車從你身上碾過去，畢竟這條路沒有監控。”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開車追了我一路，到剛剛才突然加速。

因為這兒沒監控。

那個讀書時坐我旁邊，會因為半片麵包而道謝一整天的青澀少年。

那個為攢錢給我過生日，忍著兩個月隻吃泡麵的江丞。

曾經我擦破點皮比誰都急的好好丈夫。

死了。

死在十年婚姻的墳墓裏。

見我愣神，江丞低聲罵了句臟話。

扭著我的腕奪過手機，絲毫沒注意到我眼底的淚。

“密碼。”

視頻被我放進了收藏夾。

他惱羞成怒，掐起我的喉嚨。

“我問你密碼！”

直到我憋到窒息，告訴他密碼是我生日。

他按鍵盤的手指頓了頓，“六月…幾號來著？”

我心底一沉，“十六。”

相冊收藏夾裏記錄著我們從戀愛到結婚的甜蜜點滴，他卻不耐煩地刷到最底。

“好了。”

他把手機扔給我。

連同那份諒解協議一起。

“你手裏已經沒有證據，還不如聽我的把協議簽了…至少能用你媽的命換點東西，也不虧！”

我依然沒有動作。

傷口和心臟都疼得厲害。

“跟她廢什麼話！”

黎楚楚俯身抓起我染滿鮮血的手，用力按在協議書的簽名欄。

“這樣不就好了…別耽誤送我爸去國外療養院的飛機啊！”

“還是你聰明。”

江丞寵溺刮過女孩鼻頭，右臂自然將她攬入懷中，轉身時還不忘用眼神挑釁我。

“等到了療養院，我讓醫生給叔叔開個精神病證明…這樣即便她想翻案，我也會為叔叔做無罪辯護。”

“有我在，齊筱她翻不出天來！”

直到奔馳車開出去老遠，男人的刺耳笑聲還縈繞在耳邊。

可惜他太心急，隻看了幾秒視頻就急著刪除。

根本沒聽到婆婆在視頻最後的那句。

【這事一旦傳開，我兒子就沒法做人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我不能成為他的負累！】

而後便是決絕的落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