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好演員。

為了適應這個新角色，我給自己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理建設。

可每當看到他眼睛的瞬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念感又會係數崩塌。

但我知道，我沒時間再拖了。

決定一旦做出，剩下的就是把自已碾碎成粉末的過程。

這個角色的名字叫“叛徒”。

角色描述，是一個才華枯竭、利欲熏心的合夥人。

第一場戲，地點是在一次核心算法研討會上。

按照劇本，我故意在一個關鍵的迭代邏輯上犯錯，指向一個看似精妙實則會引入巨大冗餘的計算路徑。

“這裏不對，夕夕。”顧夜白皺著眉打斷我，手指敲著白板，“這個模型會指數級增加算力負擔，為什麼不用我們之前驗證過的那個簡化方案？”

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碎我的肋骨。

我強迫自己抬起下巴，做出一種不耐煩的表情，聲音刻意拔高，帶著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銳：“簡化？顧夜白，你的野心就隻停留在‘簡化’上？不敢冒險，憑什麼顛覆行業？”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

他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我幾乎崩潰，但我沒有退路。

我幾乎胡攪蠻纏地堅持那個錯誤的方案，直到顧夜白臉色鐵青地宣布休會。

會後，我用最快的速度跑進衛生間，吐得昏天黑地。

這一切隻是開始。

第二場戲，我對前來洽談的投資人態度傲慢，挑剔他們的專業能力，質疑他們的誠意。

第三場戲，我在一次飯局上，故意說漏嘴，暗示有其他巨頭給出了更優厚的條件。

顧夜白一次次把我拉到一邊，眼神裏壓抑著怒火：“夕夕，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盯著窗外慢慢落幕的夕陽：“之前是之前，現在我覺得，我們值得更好的。或者說，我值得更好的。”

他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為什麼？”他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帶著一種被徹底背叛後的瘋狂，“林夕！你到底為什麼？！你從沒愛過我嗎？咱們這麼多年的日日夜夜對你來說，算什麼？”

我靠在門框上，努力不讓發抖的身體滑下去，聲音因為無力而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人往高處走。他們給得更多，就這麼簡單。”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第一次徹底看清我皮囊下的醜陋。

猛地，他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鏈子，狠狠摔在地上：“林夕，我發誓，我會讓你後悔的！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他說完，決絕地轉身離開，沒有再看我一眼。

月光下，鏈子在閃閃發光，上麵是我們的結婚戒指。

我把戒指撿起來，和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掛在一起。

我知道，我成功了。

他恨我入骨。

錢到賬的那天我把自己鎖在衛生間裏，看著鏡子裏那個蒼白、陌生的女人幹嘔了很久，因為一種深入骨髓的自我厭惡。

我把我們共同孕育的“孩子”，像個商品一樣賣掉了。

而我用這筆搬進了一個狹小卻無障礙的公寓。

剩下的錢，將全部用於支撐我完成我的秘密的計劃，我為他準備最後一份——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