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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喬晚,你別給臉不要臉!”

馮青山瞪著眼睛,又把巴掌揚起來,他以為這樣能把喬晚唬住,不想喬晚不退反進,仰著臉不屑地道:

“想打我?好啊!你打個試試,看我敢不敢把你訛的底褲都穿不上。”

喬晚也曾在村裏生活過,深知麵對無賴,你隻有比他更豁的出去才行。

果然馮青山的巴掌遲遲不敢放下,喬晚多不要臉,整個下河村都見識過。

馮木匠見狀往前站了一步,擋在倆人之間:“除了你燒我家欠的賬,我竟不知咱們兩家還有什麼賬沒算清楚的。”

喬晚把燒火棍往地上一杵給馮木匠掰手指算:

“喬家欠你家的十兩銀子已經還了,那我爹和我大哥二哥給你馮家做了兩年工,這工錢總該算一算?”

喬晚說完轉頭看向霍厭:“如今城裏做工多少錢一個月?”

“霍厭挑眉看了眼喬晚:“扛大包六百文。”

“一個月六百文,我喬家做了兩年零八個月,一個人就是一兩九錢二分,三個人便是五兩七錢六分,給錢吧!”

喬晚利落伸手要錢並未注意身旁的霍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他平日裏鮮少跟村裏人接觸,對喬晚的印象隻是停留在村民口中的那個“禍害。”

可剛才喬晚那一通計算著實給他驚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喬晚腦子這般好使。

馮木匠也被嚇了一跳,他隻想著要回欠賬卻忘了這茬,他音量猛地拔高:

“那是城裏幹苦力的價錢,你爹他們幾個根本不值這個價錢。”

“怎麼不值?”喬清剛回來就從看熱鬧的村民口中了解的大概,聽到馮木匠這麼說她趕緊跳出來反駁:

“你馮家做活的木頭都是我爹和我兩個哥哥上山扛回來了的,你搬貨送貨都是我大哥二哥跟著背的,這不是苦力是什麼?”

“喬清你胡說!”馮青山下意識反駁。

哪裏胡說了?鄉親們都親眼見著呢!”喬晚聞言直接暴起,指著他的鼻子質問:“今天這工錢喬家非要不可,你馮家不給,我就拿著血書到書院問問馮青林,他用著你們坑我喬家的血汗錢花的舒不舒心?”

“喬晚你敢!”馮木匠大喝一聲,伸手就掐住喬晚的脖子,恨不得當場把人掐死。

馮青林是他們馮家全部的希望,再過幾個月就要科考,他眼看著就是秀才爹了,喬晚這麼做跟刨他家祖墳無異。

可還不等馮木匠手上用力,喬晚抬腳照著他的子孫根就踹了一腳。

力道之重就連站在一旁的霍厭都倒吸一口冷氣,身下一緊。

馮木匠疼的滿頭大汗,捂著襠在原地邊跳邊叫。

“喬晚,你無恥!”

馮青山趕緊把馮木匠擋在身後,他想打人卻怕喬晚也給他來那麼一下,隻得跟個潑婦似得在離喬晚兩步遠的地方罵人。

“還有我爹的醫藥費,我們也不多要,你共給我十兩銀子,咱們這事就算了了。”

霍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看著喬晚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竟覺得有幾分意思。

這丫頭,不僅腦子轉得快,下手也夠狠。

馮青山被喬晚的話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敢上前,隻能指著喬晚的鼻子罵道:

“十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喬晚,你爹傷了要錢,我爹還被你傷了呢,你得陪我二十兩!”

喬晚指著喬福根的腦袋:“我爹被你們打的頭破血流,你要能證明你爹比我爹傷的嚴重,我賠你。”

喬晚這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村民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馮木匠雖然捂著襠部疼得齜牙咧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喬福根那還滲血的半麵臉,他這傷顯然“含蓄”多了。

馮青山被噎得麵紅耳赤,他爹那地方傷得再重,難道還能脫了褲子給大夥兒驗傷不成?

喬晚這是算準了他們要臉麵!

“你…你強詞奪理!”馮青山氣得跳腳,卻無計可施。

喬晚不理他,目光重新盯回馮木匠,燒火棍不輕不重地敲著地麵:

“馮木匠,你是當家的,給個痛快話!這十兩銀子,是現在給,還是等我從鎮上書院回來再給?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若是從書院回來可就不是十兩能解決的!”

馮木匠疼得幾乎站不穩,冷汗浸濕了衣背。

一方麵是難以忍受的劇痛,另一方麵是兒子前程可能被毀的恐懼,再加上周圍村民指指點點的目光和喬晚寸步不讓的逼迫,他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給…我們給…”馮木匠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他從懷裏掏出喬家的銀袋子遞給馮青山:“給她!”

“爹!”馮青山一萬個不願意。

“給!”馮木匠幾乎是嘶吼出來,因激動又牽扯到下身的傷,頓時疼得彎下腰去,

馮青山見他爹這樣,又怕喬晚真把事情鬧大,隻得狠狠一跺腳,接過錢袋,動作粗魯地塞給喬晚。

喬晚接過當眾打開,將裏麵的碎銀子和銅板全都倒在自己掌心,仔仔細細地清點起來。

“十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喬晚數完,把銀子揣進懷裏,拍了拍,然後環視一圈,朗聲道:

“各位鄉親都做個見證!之前喬家欠馮家的錢已經還了,這十兩是馮家給我喬家的工錢還有我爹醫藥費,從此喬家和馮家兩不相欠,橋歸橋,路歸路!”

她這話既把之前的賬徹底厘清,又強調了這十兩銀子的名正言順,堵死了馮家日後想借此說事的可能。

馮木匠臉色灰敗,捂著傷處說不出話。馮青山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

喬晚目的達到,懶得再多看他們一眼,轉身對喬清道:“姐,得趕緊找大夫給爹和哥哥們看傷要緊。”

喬清連忙點頭,轉身去找牛車,霍厭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目光再次掠過喬晚挺直的脊背和揣著銀子的口袋,眼神裏的探究意味更深了幾分。

這喬晚,不僅潑辣狠厲,算賬利索,做事更是滴水不漏,當真是…和傳聞判若兩人。

馮青山背著馮木匠在村民的議論哄笑中離開。

這一仗喬晚大獲全勝,但她知道,經此一事,她和馮家的仇是徹底擺在明麵上了,往後的日子,恐怕更不太平。

不過,她握緊了懷裏的銀子,眼神堅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喬晚可不是原主那個隻會撒潑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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