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爸在雪山失蹤，

我老公作為王牌搜救機長，親自駕機搜尋。

可僅僅一天，他就以“天氣惡劣，不具備搜救條件”為由提前返航。

當晚，他新來的實習生蘇妙妙在朋友圈曬出兩人在度假酒店的親密合照，

配文：“謝謝機長，頂著風雪帶我看到最美的極光。”

我順手點了個讚。

第二天，老公帶著實習生來到我家，假惺惺地安慰我：

“爸的屍體找不到了，就當他與雪山融為一體了吧。”

我冷冷一笑：“誰告訴你，是我爸在雪山上！”

1

顧遠航和蘇妙妙站在我家客廳，

一個故作沉痛，一個楚楚可憐。

“凝凝，你要堅強。”他走到我身邊，伸手想搭我的肩膀。

“爸他走得很安詳，你不要太難過。”

我往後退了一步，看見兩人脖子上的紅痕，

腦補了激烈的畫麵。

回想五年前婚禮上，我爸將我的手鄭重交到顧遠航手中。

“我把我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你了。遠航，你是王牌機長，以後要做她一輩子的領航員，帶她安全飛過所有風暴。”

顧遠航握著我的手，眼含熱淚。

“爸，您放心，我會的。”

短短幾年，一切都變了。

蘇妙妙跟在他身後，眼睛紅紅的。

“沈姐，節哀順變。顧機長為了搜救您父親，連旋翼都差點結冰。再飛下去真的太危險了。”

她的話聽起來是在安慰我，

實則告訴我顧遠航多麼拚命救人。

我盯著她年輕的臉。

二十二歲，剛從航空學院畢業的實習生。

眼眸和年輕時的我有七分像。

電話鈴聲響起。

“沈總，訃告需要馬上發布嗎？各大媒體都在等。”助理焦急的問我

“不用。”我抬手拿起文件檔案，

“聯係公司法務部，準備兩樣東西。離婚協議，還有我贈與顧遠航所有資產的審計清單。”

顧遠航的臉色驟變。

“沈凝凝你什麼意思，該做的我都做了，你還要怎麼樣。”

他越說越激動，“這就是你爸的命！再說你爸常年心臟病，死在雪山痛苦還小一些！”

如果他知道去登山的是他爸，不知道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紅著眼睛質問，“你真的有盡全力找嗎？”

顧遠航眼神閃躲，立刻轉移話題，

“你爸屍骨未寒，你腦子裏隻有生意！沈凝凝，你還有沒有人性？”

蘇妙妙連忙拿出手機，裝作無意地亮給我看。

“沈姐，你看，這是我們返航時拍的極光。也算告慰沈叔叔在天之靈了。”

照片上，兩個人緊緊相擁，背景是絢爛的極光。

我的目光落在定位上：藍山溫泉度假酒店。

距離搜救區五百公裏。

顧遠航臉色大變，一把奪過蘇妙妙的手機。

“別亂說話刺激你沈姐！”

他衝蘇妙妙吼道，然後轉向我，“天氣原因，我們被迫備降在那裏的。”

“所以，你們是在溫泉酒店裏，靠想象確認爸爸去世，並決定放棄搜救的？”

顧遠航被噎住了，提高聲音。

“在那種暴風雪裏，七十二小時黃金救援期就是個笑話！繼續搜救是浪費國家資源！”

我壓根就不信這套說法，一步一步逼上前，

顧遠航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所以，你連屍體都沒找到，就單方麵宣布他死亡？”

顧遠航不耐煩的把我一甩，“別神經了，看你剛死了爸，我懶得和你計較！”

我的眼神變得銳利。

“顧遠航，我以前隻覺得你貪，沒想到你業務能力也這麼差勁。”

2

“差勁”這兩個字剛說出口，顧遠航的臉色就變了。

他的自尊心被踩到痛處，臉漲得通紅，拳頭緊握，正要對我發作。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他表情僵硬。

“媽...... ”

顧遠航走向陽台，但劉玉芳的大嗓門根本壓不住。

“什麼？那老不死的真沒了？”

她的聲音興奮得發顫。

“太好了！兒子，你趕緊讓她把公司股份轉給你，免得夜長夢多！”

我的手猛然握緊，站在原地。

如果死的是我爸，在他們眼裏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顧遠航也感受到我應該聽到了什麼，慌張地掛斷電話。

蘇妙妙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開口：“沈姐，阿姨她隻是太擔心顧機長了...... ”

我根本不想聽她的廢話。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

下一秒，蘇妙妙的手機和客廳的新聞推送同時響起。

“【突發】傳奇登山家沈振山現身亞馬遜雨林，開啟秘密探險新征程！”

新聞配圖裏，我爸穿著雨林探險服，和當地向導合影，背景是茂密的叢林。

蘇妙妙手機掉在地上“啊，這是怎麼回事，師父你快來看看！”

顧遠航從陽台衝進來，指著電視屏幕，麵色扭曲：“這是什麼！怎麼會！你爸不是死了嗎？”

我靠在沙發上，語氣輕鬆，“有沒有可能死的是你爸！”

我拿起手機翻開計劃文件，“我爸爸的探險計劃一周前已在國際登山聯合會備案。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他在南半球。”

停頓了一下，我看向他：“我的好老公，你在北半球的雪山上，到底搜救的是誰？”

顧遠航一時有點恍惚，身體搖搖晃晃。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

我繼續說：“那個穿著我爸定製版登山服、用著我爸專屬衛星電話的人，你不認識嗎？”

顧遠航的身體開始顫抖，眼神空洞。

他想起的前幾天，他爸爸確實軟磨硬泡，“借”走了我爸的全套頂級裝備。

他爸總是想和我爸爸一較高下。

信誓旦旦的對他兒子說，

“我要去挑戰一條無人路線，證明我不比沈振山差！”

當時他還覺得老頭子癡人說夢。

“不可能！”顧遠航嘶吼著，“我爸去海釣了！他不可能......”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都沒了底氣。

蘇妙妙癱坐在地上，終於明白過來：“機長......那個人是......是你爸爸？”

顧遠航的雙腿發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他想起自己在搜救現場的敷衍，提前結束搜救，自己和蘇妙妙在溫泉酒店裏的放縱。

如果雪山上的真的是他爸......

3

顧遠航瘋了。

他的手指顫抖著按下撥號鍵，一遍又一遍。

“嘟！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係統提示音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助理恰好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沈總，這是您要的協議書。”

她將文件遞給顧遠航。

那是一份《裝備借用及風險自負協議書》，顧父的簽名赫然在目。

“承擔此次登山的一切後果，生死自負。”

黑子白字，清清楚楚。

顧遠航的抬頭望向我。

“你早就知道。”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點頭：“你爸想借我家的光環去炫耀，你默許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我爸！”顧遠航歇斯底裏的搖晃著我。

“我告訴你了，你自己放棄救援的！”我用力推開他。

“但是你說的是你爸爸，沒有說是我爸！”顧遠航終於說出那句話。

我冷笑一聲，“是我爸爸就得死是嗎？”

“我真是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顧遠航跪在地上，聲音哽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爸。”

蘇妙妙終於反應過來。

她哭著往後退，想要撇清關係。

“機長，我不知道啊！你跟我說那隻是一個普通的商業救援任務！”

眼淚說來就來，演技倒是不錯。

顧遠航徹底亂了陣腳。

他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臂，語氣軟了下來。

“阿凝，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幫我！”

“我們可以說我們都不知道那是爸，我們馬上重啟搜救！”

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用力甩開他，“怎麼重啟！”

我拿起桌上的一份報告。

“你親手提交的結案報告寫著目標確認失聯，因不可抗力終止搜救。”

“顧遠航，是你親手給你爸蓋上了死亡證明！”

我按下播放鍵。

錄音響徹整個客廳。

“對，現場雪太大了，什麼都看不見。生命跡象為零，我們返航了。”

“家屬那邊......嗬，一個老頭子，他們有心理準備的。”

輕佻的語氣，不屑的態度。

這段錄音足以毀掉他的職業生涯，毀掉他的一切。

絕望中，他轉向蘇妙妙。

“都是你！是你這個賤人一直慫恿我去看極光！”

蘇妙妙尖叫著反駁：

“是你自己想去討好我！還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旅行！”

兩個人撕破了臉，開始互相指責。

4

門鈴聲炸響。

我還沒來得及起身，劉玉芳已經踹門而入。

她滿臉怒色，手裏攥著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我爸在亞馬遜的新聞。

“沈凝凝！”她指著我的鼻子，“你安的什麼心？耍我們家遠航玩嗎？害我兒子白跑一趟！”

我差點笑出聲。

這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雪山上躺著的是她丈夫。

“白跑一趟”我站起身，

“在溫泉酒店享受也算白跑嗎？而且，他可不是去救我爸。”

我頓了頓，看著她得意的表情。

“是去救你丈夫。”

劉玉芳愣住了，嘴巴張得老大：“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家老顧去海釣了！”

我拿起遙控器，照片投射到巨幕電視上。

顧父穿著我爸的定製登山服，在雪山腳下意氣風發地比著剪刀手。

時間戳清清楚楚，兩天前。

劉玉芳腿一軟，癱坐在地：“不......不可能......”

我居高臨下看著她：“想知道為什麼嗎？去問你的好兒子。問他為什麼隻飛了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親爹的死訊，然後帶著小三逍遙快活去了。”

劉玉芳震驚、憤怒、絕望。

她跳起來，瘋了一樣捶打顧遠航：“你這個畜生！那是你爸啊！你怎麼敢！”

顧遠航被當眾揭穿，羞憤交加。

他一把推開母親，嘶吼道：“我怎麼知道是他！我以為是她爸！當初巴不得她爸死的人，不是你嗎？！”

這句話出口，劉玉芳僵在原地，臉色慘白。

顧遠航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張地想要解釋：“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玉芳的聲音在發抖，“你剛才說什麼？巴不得她爸死的人是我？”

顧遠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媽，你聽我解釋......”顧遠航還想狡辯。

劉玉芳已經徹底爆發了：“解釋什麼？你害死了你爸，還要把責任推給我？”

她轉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恨意：“都是你！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我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到這個時候，她還在怪我。

“你兒子什麼德行，你心裏最清楚。”

我的聲音很平靜，“從我爸第一次帶著禮品上門開始，你們就在打我家財產的主意。”

“現在出了事，你們又想把責任推給我？”

顧遠航和劉玉芳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慌亂。

“你們一家子，真是絕配。”

我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顧遠航，簽字吧。趁著你還有點價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