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聞笙趕奶茶店時。
果然被老板一頓臭罵。
她咬牙換上圍裙,站到了操作台後,開始搖奶茶、煮珍珠、切水果、清洗器具......
每天忙碌八個小時,換來一百塊的工資,除去吃穿用度,剩下的錢少得可憐。
八千塊的機票錢,竟然顯得遙遙無期。
當她終於做完爆單的奶茶,揉著酸痛的腿想要休息一下。
門鈴聲響起。
她立刻站直了身體,微笑服務,“歡迎光臨,您需要——”
進來的卻是沈知茉。
“原來姐姐你在這裏打工,瞧你滿頭大汗的,很辛苦吧。”
鹿聞笙低頭擦拭操作台,“買什麼?不買就滾。”
沈知茉也不生氣,笑容越發得意,“當然買,我看這附近工地好多建築工人,太辛苦了。”
“現在請你做一千杯珍珠奶茶,我要請他們喝。”
鹿聞笙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沈知茉,你是在找茬?”
沈知茉眨著眼無辜一笑,“怎麼是找茬呢?我是照顧你生意啊,姐姐。”
“難道你這店不做生意?還是說,大小姐瞧不起體力勞動者,不願意做?”
“一杯兩杯,甚至一百杯,我做。一千杯,不可能。”鹿聞笙冷硬地拒絕。
一千杯,她一個人需要不眠不休做兩天!
此時涼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由不得你。”陸靳寒走進來,冷冷地注視著她。
“如果你不做,那你的手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鹿聞笙心口巨震,她定定地看著陸靳寒。
他曾經的溫柔軟語和現在的冷峻威脅交織,讓她的眼淚幾乎控製不住地溢出。
鹿聞笙死死咬著唇把淚咽了回去,然後扯下圍裙,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我就是不做,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砍下來!”
鹿聞笙向來不吃威脅這套。
而且她知道陸靳寒極度討厭暴力,不威脅到生命絕不動手。
所以就算對她沒有愛,他也不會對她動粗。
但下一刻,她就被現實狠狠打臉。
“你不做,可以。我叫人來幫你。”
他地一揮手,幾個保鏢立刻過來按住她,抓住她的手開始操作。
保鏢們的力氣極大,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
看她痛的臉色發白,陸靳寒神色淡漠,“你是自己做,還是要我的人幫你?”
鹿聞笙氣的心頭發痛,渾身發顫,她屈辱地深吸一口氣“我做。”
在沈知茉得意的目光中,她隻能老實地做起了奶茶。
一千杯奶茶,從下午五點,一直做到第二天的淩晨。
最後一杯做好的時候,鹿聞笙的手臂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
她把這杯奶茶狠狠地摜在桌上,“夠了嗎!”
沈知茉坐在一旁沙發上,看著鹿聞笙臉色蒼白,渾身發顫的模樣。
她滿意的笑著隨意抽出幾十塊砸她臉上,“這點錢,就當做賞你的小費吧。”
而後攙過陸靳寒的胳膊,“靳寒哥,我們走吧,我好困哦,而且姐姐做了一晚上,這店裏都是她的汗味,臭臭的~”
陸靳寒寵溺地看著她,“好,等回去了我哄你睡覺。”
鹿聞笙死死地瞪著他們離開。
身體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心痛至極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第二天她就被開除了。
老板隻說了一句,“你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整個京都都沒人惹得起!”
鹿聞笙知道是誰。
不死心的去嘗試去尋找別的工作,但。
沒有一個地方敢聘用她,甚至連洗盤子、掃大街這類工作都不敢收她。
身上那點錢很快就所剩無幾,她吃不起飯,也無處可去,隻能睡橋洞。
秋夜的寒風已經帶著刺骨的涼意。
她蜷縮在冰冷的石墩後麵,用單薄的外套緊緊裹住自己。
這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嘗到露宿街頭的滋味。
就在她凍得瑟瑟發抖,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一雙鋥亮的皮鞋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抬起頭,逆著昏暗的光,看到了陸靳寒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裏卻閃過一絲複雜。
“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知錯了嗎?”
“錯?”鹿聞笙冷笑。
“我當然錯了,錯在我當年心慈手軟,隻弄死了那個老女人,卻留下了沈知茉這個禍害!”
陸靳寒的臉色更冷,“冥頑不靈。”
寒風呼嘯而過,鹿聞笙被凍得顫抖起來。
陸靳寒沉默幾秒,把自己的外套和懷裏的保溫飯盒扔給她。
“一周後是知茉的生日,我會為她大辦,隻要你肯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為你過去所做的一切鄭重道歉,我可以給你住處和體麵的工作,讓你至少活得像個人樣。”
在他看來,這已是天大的恩賜。
但他的話卻像是掉入了炸藥桶的火星,瞬間引爆了鹿聞笙積壓著的怒氣。
“道歉?”她猛地站起來,抓起外套和食盒,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向他!
“陸靳寒,你想讓我給那個小偷、那個凶手道歉?除非我死!”
滾燙的湯水潑灑在陸靳寒身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卻依滿身尖刺的女人,不由得冷笑出聲,
“好,那你就在這兒待著吧!沒有錢,我看你能死撐到什麼時候,鹿聞笙,我等著你來求我的那天。”
他轉身離開,橋洞下,隻剩下鹿聞笙無聲的淚水,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幾個小時後,鹿聞笙擦了把眼淚,離開橋洞朝著鋪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