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公總說,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培養出了一個孝順兒子。
在我終於還清家裏所有外債,給公婆買下養老房那天。
老公帶著警察和醫生,麵色沉重地回到家。
“我爸媽不見了,警察說,是你把他們推下山的。”
所有鄰居都說看見我和公婆發生過爭執。
可老公卻提供了一份我的精神疾病診斷書,和一段我“發病”的錄音。
我拚命解釋,可沒人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我被送進精神病院,所有財產都被老公接管。
後來,公婆“奇跡般”地被找到,隻是失憶了。
老公這才在探視時吐露了真言。
“我爸媽不過是想讓你淨身出戶,才陪我演了場戲,誰知道你那麼不禁嚇?”
公公和婆婆也恢複了“記憶”。
“你要是真孝順,怎麼會讓我們受這種苦?”
“就是,現在我們老了,還得照顧你這個瘋媳婦。”
十歲的兒子隔著探視窗,對我滿是憎惡。
“你為什麼要害爺爺奶奶?你這個殺人犯。”
“我沒有你這樣的媽媽,你快點去死吧。”
我徹底絕望,撞牆而死,再睜眼,卻回到公婆第一次逼我給小叔子買房那天。
我笑著答應。
我倒要看看,這一次,誰會先被送進精神病院。
……
飯桌上,油膩的紅燒肉泛著令人作嘔的光。
婆婆把一塊最肥的夾進我碗裏,臉上笑得像朵爛菊花。
“薑念啊,你看你小叔子慕陽,也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他那個女朋友說了,沒婚房,這婚就不結。”
公公在一旁敲著邊鼓,吐出一根魚刺:“我們家就指望你這個長嫂了,你可不能看著慕陽打光棍啊。”
老公慕淮緊挨著我,手不輕不重地搭在我肩上,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邊。
“老婆,爸媽說得對,這事兒就靠你了。你不是還有筆嫁妝錢嗎?先拿出來給慕陽付個首付。”
又是這副理所當然的嘴臉。
上一世,就是從這套婚房開始,我一步步被他們榨幹了所有價值。
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產,我打拚多年的積蓄,全填進了他們慕家這個無底洞。
最後,換來的是精神病院裏冰冷的牆壁,和兒子憎惡的眼神。
想到這裏,我心口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我抬起頭,迎上他們三雙貪婪又期待的眼睛,然後,緩緩地,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好啊。”
我說。
“買,必須買。”
“不但要買,還要全款買套大的。慕陽可是慕家的獨苗,婚事怎麼能委屈了?”
三個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仿佛沒聽清我說什麼。
婆婆試探著問:“薑念,你……你沒發燒吧?”
我笑得更燦爛了,夾起碗裏那塊肥肉,一口塞進嘴裏,油膩瞬間糊滿了我的口腔。
“我好得很。爸媽,老公,你們放心,慕陽的婚房,包在我身上!”
我溫順地靠在慕淮懷裏,他驚喜交加地抱緊我,在我額頭落下滾燙一吻。
“老婆,你真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我垂下眼簾,掩去所有翻湧的情緒。
大功臣?
不,我是來索命的。
你們的瘋人院,已經在建了。
當天晚上,我當著他們的麵,將我父母留下的那張存著三百萬的銀行卡拿了出來,鄭重地放在桌上。
“這錢,就是給慕陽買房的。”
婆婆的眼睛裏迸發出狂喜的光芒,手抖得像篩糠,一把就將銀行卡搶了過去。
“哎喲我的好兒媳!媽就知道你最懂事!”
我沒理會她的吹捧,徑直走回房間。
關上門的瞬間,我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開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扔我的衣服。
紅的、綠的、帶花紋的……
“不吉利,都太不吉利了……”我嘴裏念念有詞,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
很快,慕淮聞聲推門進來,看到滿地狼藉,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薑念,你幹什麼?!”
我回過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仿佛剛剛那個瘋魔的人不是我。
“沒幹什麼啊。”我指了指地上,“這些衣服質量太差了,都掉色,我想著扔了算了。”
“你看看,我手上都染上顏色了。”
我伸出白淨的手掌,上麵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
慕淮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眼神裏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審視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