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5年國慶前,我和男友在排練廳苦練了三個月,才讓雙人舞選上前線慰問演出的壓軸。
我剛把領來的新軍裝疊進軍用挎包,卻突然聽見男友說:
“文工團新來的秋紅想進步,我跟團長申請把舞伴換成她了。”
“你先在後台候著吧,反正後麵群舞缺人你也能補上。”
我看著腳上被磨的發白的練功鞋。
沉默了片刻,找通訊員接通了一個部隊專線。
“爸,您能不能跟文工團說下,把壓軸節目改成我單獨跳的獨舞?”
......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
我爸顯然被我這突然的要求驚到了。
但他懂我,我從不是會提無理要求的人。
“行。”他沒多追問,當即應了下來。
“謝謝爸爸。”
“傻丫頭,爸爸要求文工團來慰問演出,就是為了看我寶貝女兒一眼。”
剛掛完部隊專線,李衛東的聲音就從排練廳門口傳了過來。
“陳雅!你跑哪兒去了?喊你半天都沒反應!”
他的語氣裏滿是不耐煩,還帶著責備的意味。
“不就是換個舞伴嗎?至於生這麼大氣嗎?二話不說就躲起來,秋紅想進步,你讓讓她怎麼了?”
我氣得雙手捏緊拳頭,指節用力到泛白。
“我們的壓軸雙人舞,你說換就換,問過我的意見嗎?”
“我那不是為了文工團的發展嘛!”
李衛東的語氣反倒更理直氣壯。
“秋紅剛進文工團,沒上過真正的舞台,心裏慌得很。這壓軸機會能幫她立住腳,正好讓她多練練膽。”
“再說了,你功底好,就算去跳群舞也能出彩,現在搞得這麼僵幹啥!”
我簡直要被他的邏輯氣笑。
“李衛東,這雙人舞我們對著鏡子摳了二十多天的細節,改了八版動作,連舞鞋都磨破兩雙才定下的。”
“我以為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作為舞會壓軸,想給戰士們演最好的,結果你不問我就把舞伴換成別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衛東的聲音陡然拔高。
“陳雅,我發現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自私?”
“秋紅也是文工團的人啊!她剛離開家參軍多不容易,我們多幫襯她點不是應該的嗎?非要揪著這舞伴的事不放?”
“不容易?”
我輕聲重複這三個字,心底一片冰涼。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嗎?讓我放棄練了這麼久的壓軸,去湊群舞的數,你怎麼不考慮考慮我?”
“湊數怎麼了?不就換個節目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
“陳雅同誌,作為一名軍官,你能不能有點無私奉獻精神!”
李衛東的聲音裏滿是失望。
“我以為你顧大局又能吃苦,沒想到你這麼計較!就因為沒當壓軸主角就不樂意?非要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聽著他說的話,隻覺得無比諷刺。
計較?
我會因為一個壓軸舞伴的位置計較?
他根本不會知道,我不是非要當主角。
隻是想和他一起在舞台上,也讓我爸爸看看,我選的男人是什麼樣的。
隻要我開口,別說換獨舞,就是讓文工團加個新節目,也不過是我爸一句話的事。
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
我隻想看著他和他那個需要他照顧的新戰友,還能演多久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