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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將滿小滿將滿
安檸

第一章

父母喜歡姐姐,也喜歡哥哥,

卻都不喜歡作為老三的我。

在他們看來,我隻是為得了白血病的哥哥提供合適的臍帶血罷了。

我從小到大聽到父母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你要感謝你的哥哥姐姐,要不是他們,我們是不會生下你的。

所以

在哥哥病情複發的時候,他們為了確保我的捐獻萬無一失,強製讓我休學一年;

我的娃娃被姐姐看上,也被要求第一時間給姐姐。

他們一直把我當作多餘的那個。

沒有想到,哥哥竟然在好友的誘惑去澳門賭博欠了一屁股債;姐姐未婚先孕,分手費也被人騙得一幹二淨。

01

哥哥三歲那年,

我出生了。

「恭喜,母女平安。」

護士的聲音還未落,我的父親就大聲地問,「臍帶血、臍帶血呢?我的兒子還等著臍帶血救命呢!」

我就這樣帶著使命來到了這個世界。八個月早產,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哥哥的白血病需要我的臍帶血。

「先生,我們這邊已經安排護士進行配型了,現在還在等匹配的結果。」

「等什麼等,不用等,懷著的時候就配型過了,要不然也不會生下來!」 父親林健的聲音裏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隻有不耐煩的焦躁。

「配上了!配上了!林先生,結果出來了,臍帶血和您的兒子的匹配!!!」

父親顧不上早產的我和剛剛生完孩子的老婆,跟著護送我臍帶血的醫生來到了我哥哥的手術室門口。

相較於早產的我一出生就孤零零地躺在保溫箱中,哥哥的手術室門口擠滿了我的家人。

手術室外的指示燈,「手術中」三個紅字亮得刺眼。

「老天保佑,一定讓我的孫子手術成功,我願意用我自己十年的生命作為交換。」

「媽,別說這樣的話,一定會手術成功的。」話雖是這麼說,但是簽手術知情同意書時顫抖的雙手還是暴漏了他的緊張。

在哥哥手術的幾個小時裏,隻在手術室門外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嗚咽聲。

終於,紅色的「手術中」熄滅了,手術室門前的人一股腦的圍了上去,醫生摘下口罩,疲憊的點了點頭,「手術很成功,現在還在觀察中,等麻醉的藥效過去以後就會把病人轉到普通病房。」

「好啊,手術成功就好,真的太感謝醫生了!」

父親趕到母親的病房前,帶來了好消息,「小浩的手術,一切順利,等麻藥勁過了就可以見了。」

「好啊,手術順利就好啊!」

他們沉浸在喜悅中,卻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還以為,這次隻是無意,卻沒想到在未來這份遺忘在我身上無數次重現。

第二天醫生給哥哥查房,父親小心的問道,「醫生,孩子這個病未來還會複發嗎?」

醫生的一句「存在複發的可能性」,讓哥哥成了我們家的「大熊貓」,被全家人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而我,那個還躺在保溫箱的我早已被默認成了哥哥的備用骨髓庫。

02

我叫林小滿,不是因為父母希望我這一生美滿,隻是我在小滿那一天出生,懶得再想其它的名字罷了。

「小滿,把這碗也吃了,別浪費。」母親一邊說,一邊把哥哥吃剩下的麵條推到我麵前。

看著已經泡得發脹的麵條和上麵飄著的幾粒蔥花。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哥哥麵前的紅燒肉,開口,「母親,我不想吃麵條了,我也想吃紅燒肉。」

說著我把筷子伸向了紅燒肉。

「啪!」母親用筷子打上我的手,頭也不抬地把肉全夾到了哥哥碗裏,「你哥身體不好,需要營養,你吃這些麵條就夠了。」

我被疼得哇哇大哭。

哥哥吃著紅燒肉,不悅地嘟囔著,「好吵。」

父親聽到後,直接把我從椅子上拎起來丟到雜物間裏,「小丫頭片子就是不能慣著,關幾個小時就老實了。」

到了晚上,我才被放出來,桌子隻剩下半盤冷掉的青菜和幾塊被挑剩的肥肉,我怕再被關進雜物間,不敢再鬧。

在那天晚上,我學會了用菜湯泡飯,這樣能讓幹硬的米飯更好咽下去。

菜湯泡飯的習慣伴隨了我的整個童年,加上父母故意讓我都吃一些油膩的飯菜,導致我從小就比同齡人胖一圈。

我六歲那年,父母難得帶我們去了遊樂園。我興奮地穿上了自己唯一的一條裙子,卻在入口處被工作人員攔下。

原來父母並沒有買我的門票,好在我當時還沒到一米二,免票。

到遊樂設施前,我興奮的排隊,卻被母親攔住。「你留在入口看包。」她再次將大背包遞給我,「裏麵有水和零食,別亂跑。」

「為什麼我不能去......」我忍不住辯駁到。

「萬一你受傷了怎麼辦?」父親不耐煩地打斷我,「你哥隨時可能需要輸血。」

我坐在長椅上抱著全家人的外套和水壺,看著父親帶著哥哥姐姐去坐旋轉木馬,旋轉木馬轉了一圈又一圈,尤其是那個南瓜車,和童話故事裏寫得公主乘坐的一樣哎。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我走上前將水杯遞給他們。

幾口水下肚子。

哥哥提議坐過山車,父母不願意讓哥哥做這種刺激的設施,畢竟他是我們家的「大熊貓」,但架不住哥哥的懇求和姐姐的撒嬌,他們坐上了過山車。我又被丟棄在門口,這次連長椅也沒有,我隻能站著等他們。

在去排隊的路上,姐姐林雅玥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回頭衝我做了個鬼臉。

那時我清晰地意識到:我是不同的。在他們看來,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或妹妹,隻是備用血庫罷了。

小學五年級,我拿著考著滿分的試卷,鼓起勇氣向母親要一個洋娃娃,就是商場櫥窗裏,穿著藍色裙子,會眨眼睛的那種。

母親皺眉,「你都多大了還玩娃娃?」

也許是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也許出於一絲愧疚,她最終還是買了下來。

我滿心歡喜地回了家,姐姐也看中了洋娃娃,「給我嘛~」她拉著母親的手撒嬌,「妹妹這麼胖的小手,抱著娃娃肯定不舒服。」

母親沒有猶豫,「小滿,把娃娃給姐姐。你這麼大了,該懂事了。」

我死死抱著娃娃不鬆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父親一把奪過娃娃遞給姐姐,「哭什麼哭!要不是你哥需要,你以為我們會生你嗎?」

那一刻,我徹底看清了自己在他們眼裏不像家人,而是一個有點用處的人罷了。

03

我在家過了幾年的透明人生活,終於考上了心心念念的高中。

我終於可以搬出去住了。

我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逃離。

然而高考前的第三天,我正做高考最後的衝刺,卻在下了早讀的時候見到了父母,「小滿,你哥病情複發了,需要骨髓移植,我已經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你直接跟我們走就行。」

「可是,馬上就要高考了。」

「考什麼考!你哥的命重要還是考試重要?」父親的怒吼引來走廊裏同學的側目,「我們已經給你辦了休學手續,明年再考!」

容不得我爭取,他們拽著我往外走,在車上看見自己的行李,我意識到,我努力了那麼多年的事情,徹底破滅了!

到了醫院,醫生表示這次複發屬於急性的,需要盡快找到合適的人配型。

父親把我抓到醫生麵前,「醫生,試試她的,之前她的臍帶血是合適的。」

「我馬上安排她去配型,」醫生在了解到我是今年的高考生以後,補充道,「采集完以後會有些虛弱,今年的高考,能不能參加......」

「她年輕,恢複得快!」父親避不及待地打斷,「高考什麼時候考不行?」

高考?沒人再提。

在匹配成功後,我被安排住院,接受連續五天的骨髓刺激針。藥物反應讓我發起了低燒,父母罕見的關心起了我的病,卻也隻是為了確定我的低燒是否對捐獻有影響。

得知低燒是正常現象,對捐獻沒有影響的時候,他們再也沒有踏進我的病房。

終於到了采集的那一天。

在采集時,我躺在分離機旁,看著血液從從我的身體裏抽出。

「痛得話給我說。」護士姐姐輕聲說。

采集結束的第二天,我偷偷溜出醫院,打車到考場外。看著考生們歡呼著衝出考場,我默默留下了眼淚,感覺自己一直堅守的信念在這一刻崩塌了。

林浩然的移植很成功。出院那天,父親難得對我笑了笑,「醫生說這次應該能根治,以後不用再麻煩你了。」

我知道他在說謊。醫生說過這種病可能多次複發。但我不再爭辯,隻是默默收拾複讀的行李。

這應該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04

複讀班的第一天,我認識了蘇晴。

「你就是那個為哥哥捐骨髓錯過高考的女生?」她主動坐到我旁邊,「我是去年考砸了自願複讀的,我叫蘇晴。」

她像一束光一樣照進了我的生活。

她教我高效記筆記的方法,分享她整理的錯題本,甚至在她得知我有些輕微貧血以後,每天給我帶她母親熬得紅棗湯給我喝。

看著人漂亮成績又好,再看向自己胖乎乎的身體。在一次午休,我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欣賞強者。」蘇晴直視我的眼睛,「小滿,其實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要相信我自己嗎?

可捐獻骨髓給我帶來了影響,我的記憶力明顯下降,經常頭痛。

班主任看出了我身體的不適,加上我最近的考試成績下降到了班級中下遊,便給我的母親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母親告訴班主任,

「醫生說了,捐獻骨髓不會影響智力。她就是懶,不想學習。」

母親刻薄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班主任看著我紅紅的眼眶,但也不好多少什麼,隻能安慰我,「小滿,你應該是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有什麼困難及時給老師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堅強得多。永遠不要放棄。」

我不甘心就此認命。

我努力地學習。記憶力不好,人家背三遍我就背五遍,加上蘇晴也非常願意給我講解數學題。三模的時候,我的成績已經排在了班級前十名,繼續這樣下去,我可以考上一個不錯的一本。

走出高考考場,其他的同學們可以第一時間給自己的父母一個大大的擁抱,而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高考放榜,我考上省城一所一本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躲在臥室裏悄悄地流淚。

我終於擁有徹底逃離令我窒息的原生家庭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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