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圍的喧鬧人聲，瞬間變得遙遠而模糊，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那把尖銳又油膩的嗓音。

旁邊那個黃毛死黨猥瑣地笑著附和：

“哎呦，毅哥魅力無敵啊，網上隨便釣個妹子都對你這麼死心塌地。”

宋毅嗤笑一聲，仿佛在說什麼垃圾：

“玩玩而已，真當回事了？要不是追咱們係花李薇薇沒成功，心裏憋屈，老子閑得蛋疼才跟這種連臉都不敢露的貨色耗時間？”

另一個戴眼鏡的像是想起了什麼，擠眉弄眼地問：

“誒，對了，她不是特別饞你身子嗎？上次不是還纏著你要看腹肌照來著？那股騷勁兒，隔著屏幕都聞到了。”

這話引來一陣心照不宣的哄笑。

宋毅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得意和嫌惡的表情，仿佛被什麼臟東西沾上了似的：

“可不是嗎？賊他媽色，饑渴得不行，非要提前驗貨。老子是那麼隨便的人？”

“那你給了？”黃毛興奮地追問，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宋毅哼笑一聲，壓低了點聲音，但那故作神秘的低語在嘈雜的環境裏反而更清晰，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給了啊，不過......發的不是老子的。”

場麵瞬間安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充滿了獵奇和興奮的哄笑。

“臥槽！真發了？誰的啊？網圖？”

宋毅笑得下流又得意：“顧彥的。就我那個室友，牛逼吧？軍訓好像還分到帶他們新生連了。”

“顧彥？！那個傳說中的‘冷麵閻王’？你上次偷看他洗澡回來不是說......臥槽！那個尺寸......真的假的？！”黃毛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興奮和嫉妒。

“廢話！老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堪稱‘巨蟒’！”宋毅語氣誇張，仿佛在炫耀什麼戰利品。

“顧彥這人別看平時悶不吭聲裝得跟個性冷淡似的，其實特‘夠意思’。那天我正煩著呢，吐槽那‘恐龍’難纏，他剛好洗完澡出來，聽我說了，居然主動說——”他故意頓了頓，模仿著一種冷淡又無所謂的語調，“‘用我的吧，沒關係’。”

“我操！！”場麵頓時炸開了鍋，驚呼和怪笑混作一團。

“絕了！毅哥！你這操作簡直逆天了啊！”

“顧神人設崩得稀碎啊！‘追替’？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替！”

“牛逼！表麵是兩個人網戀，實際上是兩個人加一根‘巨蟒’是吧？哈哈哈哈！”

“顧神這兄弟能處！有事他是真上啊！這種忙都幫！”

那些汙穢的、充滿侮辱性的詞語——“坦克”、“恐龍”、“醜貨”、“騷”、“驗貨”、“巨蟒”、“追替”——像滾燙的烙鐵，一下下烙在我的尊嚴上。

憤怒、羞恥、惡心......還有那種被當成物件般討論、被如此背刺踐踏的巨大屈辱感，瞬間淹沒了我。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血液衝上頭頂的嗡鳴聲幾乎蓋過了他們的哄笑，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這照片是他主動說想不想看，現在又全部推給我，還給我塑造了這麼一個角色。

我像個傻子，懷揣著粉紅色的憧憬跑來，卻親耳聽到自己是如何被貶低、被戲弄，甚至連我小心翼翼保存在手機裏、偶爾偷看都會臉紅的“私密照”，都是另一個陌生男人的！

而那個男人，居然還是知情、甚至主動提供的？！

追替？好一個追替！

我渾身冰冷，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控製住自己沒有衝上去撕爛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