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國際上最頂尖的談判專家,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能讓最凶殘的綁匪放下武器。
可當我的女兒被昔日宿敵劫持,倒計時一小時就要撕票時,我卻掛斷了警方的連線。
然後悠閑地走進寵物店,開直播教一隻八哥說一句語意不明的繞口令。
網友們罵我心理變態,女兒命懸一線我卻還有心思逗鳥,我卻隻是固執地一遍遍重複著那個繞口令。
五分鐘後,市局總指揮,也就是我的前夫,暴跳如雷地打來電話。
“你女兒的命就捏在你的手裏,你不去溝通,跑去玩什麼鳥?”
“我命令你立刻接通綁匪的電話,否則我先一槍斃了你這個瘋子!”
我隻是將鏡頭對準八哥的嘴,對電話那頭說道:
“別急,等它學會這個“投降”的暗號,遊戲就結束了。”
1
電話被我掐斷。
前夫趙峰暴跳如雷的咆哮還在耳邊。
我沒理會,將手機鏡頭對準麵前的八哥。
“來,跟我念,七奇,七奇吃棋。”
直播間的彈幕瘋了。
【瘋子!你女兒要死了,你還在逗鳥?】
【我報警了,這種人就不配當媽!】
【我已經查到地址了,附近的兄弟們,我們去“慰問”一下這個畜生!】
【主播心理變態,大家快舉報!】
謾罵聲一片,夾雜著人肉搜索的威脅。
寵物店的門被拍得砰砰作響。
“蘇姐!蘇晴!你開門啊!”
是我的下屬林浩,聲音都急得變了調。
“綁匪是楚梟!你的宿敵楚梟!隻剩五十分鐘了,你快接電話啊!”
他帶著哭腔喊道:“念念她還是個孩子,她平日裏最喜歡蘇姐你了,你忘了嗎!”
我充耳不聞,繼續用指節在鳥籠上敲擊著奇怪的節奏。
“不對,舌尖放平,是七,不是吃。來,七奇。”
八哥歪著頭,學得亂七八糟。
門外傳來林浩帶著哭腔的喊聲。
“蘇姐!你到底在幹什麼啊!那是你親女兒念念啊!”
我把他鎖在了門外。
他進不來,隻能絕望地拍打著玻璃門。
手機再次瘋狂震動,還是前夫趙峰。
我接通,開了免提。
“蘇晴!我命令你立刻接通綁匪的電話!”
他的怒吼幾乎要掀翻屋頂。
我漠然說道:“別急。”
“別急?我女兒的命就捏在你的手裏,你跟我說別急?”
他氣笑了,聲音裏滿是失望和恨意。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冷血!蘇晴,我告訴你,念念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再不配合,我先一槍斃了你這個瘋子!”
我把手機鏡頭移近,對準八哥的嘴。
“等它學會這個‘投降’的暗號,遊戲就結束了。”
說完,我再次掛斷。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看著八哥,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那個繞口令。
我的語調平板,節奏詭異,不像在教鳥說話,更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林浩不再拍門,他大概是徹底絕望了。
但他沒走,隻是舉著一個平板電腦貼在玻璃門上。
屏幕亮起,是我女兒念念的臉。
她滿臉淚痕,小嘴被膠帶封住,隻能發出嗚嗚的哭聲。
綁匪楚梟抓著她的胳膊,鏡頭緩緩下移。
念念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血珠正一顆顆往下掉,滴落在她潔白的裙子上,暈開一朵朵小小的紅花。
直播間的彈幕在瞬間的停滯後,爆發了更惡毒的咒罵。
我敲擊鳥籠的指節,停頓了一秒。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一陣窒息。
僅僅一秒。
隨後,我繼續用那個不變的音調,教著八哥。
“七奇吃棋,吃棋七奇。”
門外傳來趙峰通過對講機下達的命令。
“特警一組準備!破門!把她給我強製帶離!”
林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沉重的撞門聲響起。
玻璃門被撞得粉碎。
幾個特警衝了進來,冰冷的手銬朝我抓來。
就在他們觸碰到我的瞬間。
我看向門口已經麵如死灰的林浩。
“告訴他們,別碰那隻鳥。”
“它是遠程攻破楚梟心理防線的唯一武器。”
2
手銬鎖死。
冰冷的金屬貼著我的皮膚,一路涼到心裏。
趙峰親自押著我,他的手很穩,眼神卻一片混亂。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化為一聲夾雜著失望的冷哼。
“帶走。”
他轉身,又看看那隻依舊在叫喚的八哥,臉上滿是掙紮。
最終,他咬著牙,對身後的下屬命令道:“封鎖這裏,保持直播,任何人不準靠近那隻鳥!”
我被塞進警車。
車內的屏幕上,正播放著新聞。
宿敵楚梟通過暗網發布了一封公開信。
信中,他用優雅的文字,嘲笑我這個天才談判專家,是如何因為女兒被綁架而精神失常的。
他洋洋灑灑地寫道:“我很享受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特別是當貓已經瘋了的時候。”
新聞下方,一些國際犯罪組織的賬號紛紛留言。
【蘇晴的崩潰,是咎由自取。】
【天才的隕落,真是賞心悅目。】
【看來我們高估她了,一個會為孩子發瘋的女人,不足為懼。】
審訊室的燈光慘白。
趙峰把一遝資料摔在我麵前,雙眼通紅。
“蘇晴!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一言不發。
他怒吼:“你說話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笑話!也是在看我的笑話!”
我抬起手,用帶著手銬的指節,在冰冷的鐵桌上,輕輕敲擊起來。
噠。
噠噠。
噠。
是我教八哥的那個節奏。
趙峰的表情瞬間變了,從憤怒轉為不可置信,最後變成一種被戲耍的暴怒。
他指著我,手指抖個不停。
“你,你還在挑釁我?”
他大概覺得我瘋得更厲害了。
他衝出審訊室,我能聽到他對外麵的人咆哮。
“向上麵彙報!嫌疑人蘇晴精神失常,徹底崩潰!申請剝奪她的一切行動權,將她送去精神評估中心!”
我被關進了禁閉室。
四麵都是柔軟的牆壁,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音。
我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話。
天才談判專家的隕落。
冷血變態的母親。
我靠在牆上,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上的小窗被打開。
是林浩。
他臉色蒼白,眼神卻帶著一絲不解和執著。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舉起一張打印出來的A4紙。
那是一張音頻的頻譜分析圖。
圖上,那段繞口令的聲波,呈現出一種極不尋常的、規律性的尖峰。
那不是人類語言該有的圖形。
林浩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但我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問:“這是什麼?”
我看著他,也看著他身後監控的紅色光點。
我緩緩抬起手,用食指在空氣中,畫了一個老式音樂盒的形狀。
然後,指向我的心臟。
林浩的瞳孔猛然收縮。
3
林浩走了。
我不知道他看懂了多少。
禁閉室裏,我能聽到的,隻有自己平穩的呼吸聲,和那顆在胸腔裏沉穩跳動的心。
幾個小時後,林浩又來了。
這次,他的眼神徹底變了,從困惑變成了震撼和激動。
他壓低聲音,在探視窗對我急促地說:“我查了!你七年前在維也納親手製作的那個音樂盒!你把它作為‘休戰紀念品’送給了楚梟!”
我點了點頭。
他激動得臉都紅了。
“那個音樂盒的啟動機製,不是發條,是聲控!而且是複合聲紋指令!那段繞口令的音頻頻譜,和它的啟動指令結構,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我看著他,內心毫無波瀾。
“局裏請來的新專家,正在和楚梟溝通。”林浩的語氣又沉重下來,“楚梟完全是在耍他,我們的人根本無法靠近他藏身的地點,時間不多了。那個專家說,說你的行為已經徹底激怒了綁匪,讓救援難度憑空增加了十倍。”
我通過律師,給他傳了一句話。
“最好的鎖,往往隻對最熟悉的聲音有反應。”
林浩拿著這句話走了。
我能想象到指揮中心裏的天翻地覆。
一個被認定為精神失常的瘋子,卻在禁閉室裏,遙控著全局。
這聽起來,像個天大的笑話。
果然,沒過多久,禁閉室的門開了。
趙峰站在門口,他換下了作訓服,穿上了指揮官的製服,但頭發淩亂,眼神裏寫滿了疲憊和掙紮。
他直直地看著我。
“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漠然說道:“解釋不了。”
他噎了一下,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林浩把他的猜測都告訴我了。蘇晴,你到底布了多大一個局?”
“我再信你一次。”
他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我已經命令技術部門,將寵物店的直播音頻進行信號放大,定向傳輸到楚梟可能藏身的幾個區域。”
“特警隊也已經根據音樂盒的信號特征,重新部署。”
“這是我賭上我職業生涯,還有念念的命的,最後一次信任。”
他說完,轉身就走,背影決絕。
我沒有說謝謝。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這兩個字了。
我隻是在他即將關上門時,平靜地問了一句。
“趙峰,你還記不得,楚梟的心理檔案上,寫著他有嚴重的‘晚安綜合症’?”
趙峰的腳步頓住了。
他沒有回頭,聲音嘶啞。
“記得。他聽不得搖籃曲,那是他的催眠指令。”
我沒再說話。
門,重重地關上了。
4
倒計時,十分鐘。
指揮中心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林浩通過內部通訊,偷偷為我直播著現場的情況。
大屏幕上,宿敵楚梟再次接通了視頻。
他悠閑地品著紅酒,身後,我的女兒念念被綁在椅子上。
她身上,綁著一個閃著紅燈的聲控炸彈。
楚梟笑著對鏡頭說:“各位警官,遊戲快結束了。”
“現在,讓我們來欣賞最後的煙火。”
新來的談判專家麵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峰雙眼赤紅,死死地盯著屏幕。
我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旁邊技術人員絕望的鍵盤敲擊聲。
如果念念出事,他和我,這輩子都完了。
突然,楚梟話鋒一轉,看向屏幕,仿佛在對我說話。
“哦,對了,蘇晴。”
“你是不是在等一隻鳥說話,啟動那個音樂盒?”
指揮中心瞬間一片死寂。
楚梟的臉上露出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真可惜,我早就把你送的那個破盒子拆了。”
“那個聲控芯片,我換掉了。”
“你的鳥,就算叫破喉嚨,也沒用了。”
我聽到通訊器那頭,傳來一聲椅子倒地的巨響。
然後,是趙峰徹底崩潰的,帶著哭腔的嘶吼。
“不——”
他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悔恨。
“是我錯了......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親手把她們母女倆推進了地獄......”
楚梟得意地大笑著。
他舉起酒杯,對著鏡頭。
“來,為天才的隕落,幹杯。”
整個世界,似乎都宣判了我的死刑。
禁閉室的監控紅點,閃爍得異常刺眼。
我抬起頭,看著牆上的電子鐘。
五分鐘。
我嘴角微微上揚。
“你以為我要開鎖?”
“不。”
“我隻是在給你唱一首催眠曲。”
浩偷偷帶給我的微型耳機裏,傳來了寵物店的直播聲音。
經過上百次的重複。
那隻八哥,終於,用它那古怪而扭曲的腔調,說出了一句完整的繞口令。
“七奇吃棋,吃棋七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