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支持老婆的工作,我主動辭職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夫。
這天早上,老板上班後,我正收拾著早餐的碗碟,門口傳來敲門聲。
門外站著個滿臉不耐煩的快遞員,額頭上沁著汗珠,
“請問是薑煙家嗎?”
我點頭後,快遞員終於鬆了口氣,
“可算找到了,你填寫的那個地址我根本找不到!快點把退貨運費付一下,係統馬上就要超時了。”
我下意識摸出手機準備掃碼,隨口解釋道,
“她工作有點忙,運費多少錢?”
快遞員翻了個白眼,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運費單,
“8塊錢,先說好啊,這次退貨人家收不收可不關我的事。”
他陰陽怪氣地補充道,
可別再跟上一次一樣,非說我和商家串通好了,最後還是我自掏腰包把那個快遞買下來了。”
看見他這種態度,我也來了脾氣,
“商品不合適當然要退,商家為啥拒收?”
快遞員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特意拉長語調,
“可......你們退的…是…用剩的半盒......避孕套。”
他特意晃了晃手裏那個被膠帶纏的嚴嚴實實的快遞盒,塑料包裝的摩擦聲格外刺耳。
我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腦袋嗡得一聲炸開了。
避孕套?可是我明明去年就已經做結紮了手術了啊。
1
“避孕套?”
我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格外陌生,
“你確定沒搞錯?”
快遞員不耐煩地開口,
“不是,你問東問西的,到底付不付款?你到底是不是她老公?我還有別的單子。”
“我不準備退了。”
看到快遞員疑惑的神情,我從手機裏翻出來我們的結婚照,遞到他的麵前,
“我的確是她老公。”
快遞員把包裹遞給我,轉身就走,臨走時還嘟囔著,
“上一次退的是情趣內衣,那都穿過了!非要退,人家不給退就找我大吼大叫......現在夫妻真會玩。”
關上門,我靠在門板上,感覺雙腿發軟。
薑煙和我已經一年沒有用過避孕套了,自從我做完結紮手術後,她說討厭橡膠的味道,而且反正也不需要了。
廚房裏水壺尖銳的叫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放下包裹,機械地走過去關火。
我坐在餐桌前,盯著那個包裹。
理智告訴我應該等薑煙回來問清楚,可手指已經不受控製的拆開了包裝。
一個半滿的避孕套盒子滑了出來,十二隻裝的,用了六隻。
品牌是我們從未用過的,薄荷味。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備注的“老婆”兩個字格外刺眼。
“老公,晚上公司又要加班,我就不回去吃飯了,我剛給你點了一點外賣,就別自己做飯了。”
薑煙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帶著我熟悉的溫柔,卻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我機械地應著,眼神卻死死盯著茶幾上的那個開封的盒子。
我和薑煙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她非要回南方追求事業,而我任職的公司卻希望我留在北京任職。
最後為了她的女強人夢,我果斷辭職陪伴她來了這裏,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而她因為從小經曆了父母離婚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早早跟我說了不想要孩子。
為了不傷害她的身體,我預約了結紮手術。
最近三個月,薑煙加班的頻率越來越高,幾乎每周都有三四天晚歸。
放下手機,我開始在記憶中搜尋可疑的蛛絲馬跡,上個月她突然換了手機密碼,兩周前我幫她拿外套時聞到陌生的男士香水味,上周她以太累了為由拒絕了我的親密要求......
這些零碎的片段像拚圖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逐漸成型,拚出一個我不願意麵對的答案。
我晃了晃腦袋,不停安慰自己,直到門鈴響起,
“你好!外賣!”
開門接過外賣的瞬間,我聽見外賣員對著耳機說,
“已經送到了,他在家呢。”
這個代詞像一根針,精準紮進我的神經,我愣在原地,看著外賣員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什麼。
我顫抖著手申請新微信,輸入快遞員提供的號碼,好友申請幾乎是秒過。
點開朋友圈的瞬間,我的血液凝固了—沈川,那個一年前為我做結紮手術的醫生,照片裏正摟著我的妻子。
薑煙靠在他的肩頭,笑的那麼甜,就像當年在我們的畢業典禮上一樣。
手機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我抓起外套衝出門,電梯裏映出我蒼白的臉。
薑煙公司前台的接待小姐認出我來,剛要開口,卻被我擺手製止。
專屬電梯裏的數字不斷跳動,每上升一層,我的心跳就快一分。
“叮—”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薑煙嬌嗔的聲音傳來,
“哎呀,別動我~你可真討厭~”
2
指甲深深插進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
沈川,那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醫生,一年前他戴著醫用手套,語氣溫和地對躺在手術台上的我說,
“放輕鬆,小手術而已。”
而現在,他的聲音低沉含笑,帶著勝利者的得意,
“你老公不會發現吧?”
薑煙輕哼了一聲,
“他?他現在就是個家庭主夫,除了做飯打掃,還能幹什麼?”
薑煙的語氣裏帶著陌生的輕蔑,
“等周日我的總經理就職書下來,我就跟孟澤那個廢物提離婚~”
沈川的笑聲傳來,
“好寶貝…你看我今天拿來了什麼。”
一陣窸窣的包裝聲,
“上次買的口球,我特意看了買家秀才下單的,記得嗎?上次在會議室......”
“討厭~”
薑煙的聲音變得甜膩粘稠,
“每次在你診室我都......”
我的雙腿突然失去了知覺,那個會在深夜給我蓋被子,說“最喜歡阿澤”的薑煙,此刻正用我從未聽過的放浪語氣,討論著他們在醫院診室裏的苟且。
更可怕的是我的結紮手術,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嗎?
休息室裏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還有薑煙壓抑的喘息,我突然想起上周她脖子上的“過敏紅疹”,想起她總說加班卻在回家時帶著沐浴露的香氣。
玻璃幕牆反射出我扭曲的倒影——一個可笑的,被蒙在鼓裏的丈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麵沒了聲音,兩個人走了出來,薑煙靠在沈川懷裏,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
薑煙笑得明媚又刺眼。
下一秒,她看到了我。
笑容凝固,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凍結。
我盯著她鎖骨處新鮮的吻痕,
“看來我的來的不是時候。”
我的聲音平靜地可怕,
“打擾你們了。”
沈川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讓我想到手術結束時,他也是這樣推著眼鏡,溫聲細語,
“術後要注意休息,三個月內不要劇烈運動。”
多諷刺啊,他親手給我做了結紮,轉頭卻在我妻子的身上劇烈運動。
“孟澤你聽我解釋,我和他......”
薑煙伸手要來拉我,可她的指甲上還沾著不明液體。
我躲開她的觸碰,指了指沈川鼓囊囊的口袋,
“解釋口球的用法嗎?還是你們在診室裏的情趣治療?”
薑煙的臉色由紅轉白,沈川突然上前一步,
“孟先生,請你冷靜,薑煙她需要的是一位能在事業上引領她的伴侶,而不是......”
我抬手發端他,
“而不是一個被你們親手閹割的蠢貨?”
我從手機裏調出結紮手術同意書,
“這份文件是你親手遞給我的,現在想來,從第一次門診開始,你們就在計劃這一切吧。”
我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地可怕,然後我猛地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但是這一切,是你他媽欠我的!”
沈川踉蹌著後退,眼鏡飛了出去,鼻血瞬間流了下來,他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瘋了?”
薑煙尖叫一聲,衝過來拉住我,眼睛裏都是狠意,
“你以為我願意每天對著個圍著圍裙的男人?孟澤!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叫人看不起!”
她的話像一記耳光,玻璃幕牆上的倒影突然清晰起來—那個圍著圍裙,手拿鍋鏟的男人,確實不像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
“孟澤!我要起訴你!起訴你故意傷害!”
沈川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看向一旁的薑煙,她蹲下身子一臉焦急地看著沈川,
“無論怎樣你也不該打人,孟澤,這幾年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這次,該給你個教訓了。”
沈川嘴角流出血來,薑煙抬頭眼神冰冷,
“孟澤,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我要跟你離婚!”
我踉蹌著後退,喉嚨苦澀,張開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薑煙皺著眉頭看向我,
“我的要求是,你要淨身出戶。”
3
“淨身出戶?”
我從喉嚨裏擠出聲音。
沈川突然撐著茶幾站起來,染血的嘴角揚起詭異的笑,
“對啊,孟澤,你當家庭主夫這幾年,吃的喝的哪一樣花的不是煙煙的錢?不然靠你這樣怎麼生活?如果你識趣,就盡快滾蛋。”
一旁的薑煙冷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她皺著眉頭,
“你知不知道別人都怎麼說你?你就是個靠老婆養的軟飯男,天天就會做飯,收拾衛生。”
沈川突然笑出聲來,然後臉上迅速恢複醫者特有的冷靜,
“孟澤,我建議你別做無謂的掙紮,畢竟…”
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我的腹部,
“你的某些醫療記錄還在我的手裏。”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好。”
我好像看到22歲的薑煙在櫻花樹下哭得發抖,
“孟澤,我爸為了小三把財產都轉移了,我媽連手術費都交不起,我必須回去。”
薑煙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周日就職典禮後,我要搬去沈川那裏。”
她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幹練,仿佛在討論一個項目方案,
“離婚協議我讓秘書發到你的郵箱。”
沈川起身摟住她的腰,這個宣誓主權的動作讓薑煙順勢靠在他肩上。
多麼登對的壁人——精英醫生和美女高管。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我掏出手機,
“周日的會議,我要參加,還有幫我查個人。”
掛斷電話,我環視著周圍的一切,都是根據薑煙的喜好布置的。
可現在,好像一個笑話。
晚上手機傳來一個微信申請。
“孟澤,快遞員就是我安排的,你還喜歡嗎?”
我手緊緊攥著手機,這一切都是沈川安排好的?
信息接踵而至,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眼簾。
有他們兩個人的合照,有開房記錄,有情趣用品的購買記錄,甚至......
我死死盯著最後一張照片裏,在我們的婚床上交纏的肢體。
薑煙帶著我送的項鏈貼在沈川胸口,背景牆上還掛著我們的婚紗照。
我扶住路邊欄杆,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
“驚喜嗎?”
新消息彈出來,
“你出去買菜想著做她愛吃的菜時,我們都在你精心挑選的床單上......”
我把這些全都轉發給了薑煙,很快她便回複了過來,
“我每天這麼努力的工作賺錢,你在家什麼都不做,有什麼資格怪我?怪就怪在你沒有本事。”
回到家我才發現門鎖已經被更換了密碼,我的東西全都被扔了出來。
可笑的是結婚這麼久,我的東西僅僅占了一個小皮箱。
最新消息是沈川發給我的體檢報告,標紅處顯示“無生育能力”的診斷。
緊接著他又發給我一張B超影像,孕周推算正好是薑煙說她出差的時段。
電閃雷鳴,我站在暴雨中,任由雨水衝刷。
掌心的血滴在婚戒的刻痕上,“MZvsJY”徹底融化成紅色的水痕。
曾經22歲的薑煙在她媽媽去世那天,也是在這樣的暴雨中,仰起臉看向我,
“孟澤,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好。”
我對著漫天大雨張開雙臂,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很快到了周日,薑煙期待已久的就職典禮。
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魚尾裙上點綴著碎鑽,隻見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是是在必得的笑意,站在宴會廳的中央等待著領導宣讀。
“經過董事會決議,擬任命薑煙女士擔任總經理一職,如有異議......”
“我有異議!”
我把手舉得老高,全場人都看向了我的方向,
薑煙臉上一陣清一陣白,
“孟澤,你是不是瘋了,你有什麼資格…”
我抬手製止衝過來的保安,台上始終嚴肅地板著臉的董事長突然起身,話筒架被碰倒發出刺耳的雜音。
“她說我沒資格,王董,您說呢??”
滿場倒抽冷氣聲中,董事長陪著笑,微微鞠躬,
“孟總,這整個公司都是孟少的,您…自然…當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