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簡單梳洗,帶著芍藥出門。
剛出門,便被一個身影拉住,來人死死的掐著我的脖子。
芍藥驚叫一聲,撲上來,想要他放開我,卻被他一腳踢開:“賤婢,給本殿下滾一邊去!”
我呼吸緊促,脖子被掐得生疼,費力的看向來人,是君承宴。
君承宴滿身酒氣,看著我的眼神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意:“王鳶,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阿姝!阿姝好不容易答應我,跟我回京!”
“如今你的人卻告訴她,我有未婚妻,我有太子妃!你這讓阿姝如何自處!”
“你知不知道,她為了成全我們,獨自一人回寧溪村,被地皮流氓糾纏著,幸虧我及時趕到,她差一點......”
說到這,君承宴哽咽了:“她差一點又要離開我了,王鳶,你已經害過她一次了,你還要害她第二次嗎?”
我咬著牙,拚命的抓著君承宴的手:“君承宴,你放手!”
他卻將我的胳膊掐得更緊了,眼眶也更紅了:“王鳶,像你這樣心思惡毒的女人,不配成為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應該是阿姝那樣單純善良的!”
他鬆開禁錮我脖子的手,拔劍指向我。
冰冷的劍身貼著我的脖子,一絲絲血從傷口那滲出來。
“王鳶,你真不得好死!”
我身子一僵。
他這副猙獰的樣子,與前世我們劍撥弩張又有何區別。
這把劍,還是我送給他的禮物。
前世,就是這把劍,刺穿了我的腹部,將我腹中的孩子生生刺死。
因為他認定我不擇手段,給他下藥,費盡心思懷上他的孩子。
他也是這樣罵我不堪,不配生下他的孩子,隻有冰清玉潔的阿姝才配生下他的孩子。
我能回憶起前世。
君承宴自然也能。
芍藥看到他神情更激動,捂著腹部衝上來,想要奪走君承宴手中的劍。
可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和自小習武的君承宴相比。
看著那把長劍往芍藥胸口刺,我腦子一熱,伸出手死死的握住劍身......鮮血從手心洶湧而出。
君承宴愣住了。
一呼吸間,伏在暗中的暗衛伺機而動,將君承宴手中的劍打落。
看到鮮血將我的手心糊滿,君承宴喉嚨微動,眼裏有些懊惱,但很快又消失:“王鳶,如果阿姝不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
我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隻覺得奇怪,明明心已經死了,可為什麼還會疼。
芍藥滿眼淚水的叫來府醫,府醫幫我處理好傷口後。
他猶豫片刻,有些為難的說:“大小姐,您手上的傷口太深,傷到了筋脈,恐怕您日後,彈不了琴了。”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過了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罷了,反正那人也不願意聽了。”
重生回來後的第一場中秋宴,和往常一樣。
隻是多了個阿姝。
看到君承宴公然將阿姝帶到宮宴上,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看向我的目光,有心疼憐惜,也有嘲諷和幸災樂禍。
身旁的妹妹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手,不住的看著我,眼裏藏著深深的擔憂。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被包紮的手心,麵色平靜。
君承宴帶著阿姝,堂而皇之的坐在我對麵,兩人舉止親密,毫不避諱。
阿姝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挑釁。
和我交好的貴女看不過去,為我出聲:“太子殿下,這乃宮宴,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帶過來的。”
聽到這位貴女的話,阿姝眼淚立刻掉了下來,她楚楚可憐的看著君承宴。
君承宴氣得渾身發抖,剛想斥責這位貴女,卻看到我冷淡的臉。
他冷哼一聲:“阿姝是本殿下的未婚妻,比在座所有人都有資格出現在這裏。”
話音剛落。
所有人都安靜了。
目光落在我們三人身上。
我沒有說話,隻是倒了一杯酒,遙遙敬了君承宴一杯:“那就恭喜太子殿下,得償所願了。”
說完,我不顧妹妹的勸阻,喝下這杯酒。
君承宴冷著臉,將阿姝攬在懷中,如此親密的舉動,讓阿姝紅了臉。
我坐在席位上,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幕。
眾人隻以為我是在強顏歡笑,可隻有我知道,我是真的慶幸,沒有發生更難堪的場麵。
前世,阿姝抑鬱而終後的一個中秋宴上,君承宴直接帶著阿姝的牌位出席,引起嘩然。
那時候的我,憤怒,不甘,屈辱,傷心,質問君承宴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而那時候的君承宴隻是冷冷的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厭惡和怨恨:“王鳶,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想起前世這一幕,我的心還是控製不住的發冷。
我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翻湧的情緒,再抬頭的時候,又是那個完美得體的名門貴女。
一整個宮宴,阿姝纏在君承宴身邊,不停的撒嬌著。
見我無動於衷,甚至過分到讓君承宴喂她。
君承宴自然不會拒絕。
父親氣得摔了酒杯。
君承宴目光沉沉,剛想說話,阿姝便嬌聲嬌氣的開口:“這位大人是對阿宴發脾氣嗎?”
她眼裏的水光波動,看向高座上的帝後:“陛下,娘娘,這位大人是不是仗著王鳶姐姐是太子妃所以任性發脾氣呀,阿姝雖然出身山村,也知道君威不可冒犯。”
“君是君,臣是臣。”
麵對阿姝的維護,君承宴非常感動,攬著阿姝纖細的腰肢不願意放開。
我暗自歎了一口氣,君承宴重生歸來,卻還停留在前世順風順水的時候。
他沒有看到帝後瞬間陰沉的目光,也沒看到大臣眼裏的嘲笑。
他們不是沒見過家中的妻妾子女爭寵的畫麵,隻是這是宮宴,不是隨意爭寵的地方。
高座上的皇帝笑了笑:“給鎮安侯端來一份醒酒湯,宮宴才剛開始便喝醉了,這可不行。”
皇後也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陛下,過段時間讓泱泱進宮陪臣妾小住幾日吧,臣妾好久沒有見到泱泱了,甚是想念。”
帝後明目張膽的偏愛,讓我背後的竊竊私語少了很多。
阿姝生氣的看了我一眼,也老實下來了。
宮宴結束後,我帶著芍藥送皇後回宮。
路上,皇後拍著我的手:“泱泱,別怕,姑母會為你做主的。”
我眼眶一熱。
從皇後宮中出來,已經月上枝頭,阿姝忽然出現,叫住我:“王鳶姐姐。”
我停下腳步。
她親親熱熱的挽上我的手:“阿姝可以喊你一聲姐姐嗎?”
她嬌俏的吐了吐舌頭:“雖然阿宴說你不好相處,但是阿姝第一眼見到王鳶姐姐,就覺得一見如故。”
“阿宴很喜歡我,我腹中也懷了阿宴的骨肉......”
“姐姐,你總不想嫁過來就是為了守活寡吧。”
我冷笑著從她臂彎裏抽出我的手。
看著阿姝一副乖巧的樣子,語氣淡淡:“我隻有一個妹妹,阿姝姑娘還是喊我一聲王小姐吧。”
“至於我和君承宴的婚事,你可以去問問他,願不願意和我退婚。”